拾年灯烬 第9章 星坠人间

预产期前两周，暴雨再次席卷城市。林小夏躺在卧室听着雨声，数着江逾白出差的天数。床头柜上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是他临走前煮的南瓜粥，旁边放着支录音笔，里面存着他录的睡前故事。

“今天安德森先生说，”视频里的江逾白身后是外滩的夜景，“他们从没见过像我们这样把‘家’融进产品的团队。”他忽然凑近镜头，声音放轻，“我告诉他们，因为我的设计师每天都在教我，什么是真正的温柔。”

林小夏笑着笑着，忽然感到下腹一阵抽痛。录音笔里传来他的声音：“小夏，如果有一天我必须在星空和你之间选一个，我......”

阵痛让她攥紧了床单。手机在这时响起，是江逾白的号码。她按下接听键，却只听见电流声和暴雨的轰鸣。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她看见婴儿床上的星空挂饰轻轻转动，每颗星星都刻着他们的名字。

“阿白......”她咬着唇按下视频请求，却在看见他西装革履站在发布会现场时，突然挂断了电话。阵痛间隙，她摸出抽屉里的超声波照片，上面小小的人形轮廓正在她腹中舒展。

“小星星，”她贴着照片轻声说，“爸爸正在成为更亮的星星呢，我们要乖乖等他回来，好不好？”

暴雨渐歇时，江逾白的视频请求再次响起。这一次，林小夏接通了。他站在机场大厅，领带歪掉，头发湿漉漉的，身后是延误航班的显示屏。

“我买了最快的高铁......”他喘着气，“安德森先生说，真正的合作方应该懂得，有些星星是不能错过的。”

屏幕里，他身后的落地窗外，一颗流星划过暗沉的天空。林小夏忽然想起他们的结婚誓言：“我愿与你共赴星途，无论晴雨，无论明暗，只要你在身边，每一步都是星光大道。”

她举起超声波照片贴近镜头，看见他眼中突然炸开的光亮，比任何星辰都要璀璨。远处，新一班航班的提示音响起，像黎明前的第一声鸟鸣，而他们的星星，正在彼此的目光里，悄悄长出翅膀。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江逾白身上残留的雨水味，林小夏在阵痛间隙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你说......星星坠落时......会疼吗？”

他另一只手替她擦去额角的汗，指尖发颤却仍笑着：“听说星星落入人间前，会先被月亮吻过，所以......”宫缩让她骤然收紧手指，他疼得倒吸冷气，却仍把她的手按在唇边，“所以我们的小星星，会带着全世界的温柔来见我们。”

凌晨四点十七分，产房外的红灯熄灭。江逾白踉跄着站起来，看见护士抱着襁褓出来时，突然想起七年前在画室初见的场景——她穿着白裙站在落地窗前调色，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画布上洒下金粉，像此刻护士怀里晃动的襁褓。

“是个小公主，七斤二两。”护士递过孩子时，他的手指比划了三次才敢接过。襁褓里的小人皱巴巴的，眼睛紧闭，却在触到他掌心温度时，忽然张开没牙的小嘴，发出小猫般的呜咽。

“她......她在找妈妈。”林小夏被推出来时，声音沙哑却亮如星辰。江逾白俯身将孩子贴近她脸颊，看见两颗泪珠从她眼角滑落，滴在婴儿细嫩的手背上，像两颗小星星落进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