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灯烬 第8章 星途微澜

视频会议的蓝色光圈映在江逾白眼底，他第无数次调整摄像头角度，确保画面只拍到自己的上半身——没人知道他此刻穿着卡通恐龙图案的拖鞋，左脚还沾着半块被踩碎的饼干。

“关于文创产品的海外推广......”他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叮”的一声。镜头里，助理小陈的表情瞬间凝固，目光直直盯着他身后。

江逾白心里一紧，猛地回头，只见林小夏穿着宽松的孕妇睡裙，正踮脚够书架顶层的绘本。她隆起的肚子蹭到了桌边的保温杯，热水正顺着桌沿往地上流，而她手里还举着支马克笔，笔尖在空气中划出道犹豫的弧线。

“小夏！”他下意识起身，却被电源线绊得一个踉跄。摄像头剧烈晃动，画面里闪过婴儿床的一角、散落的育儿书籍，还有墙上那张被涂成星空的婴儿房设计图。

“抱歉，家里有点......状况。”江逾白红着耳朵坐回镜头前，看见屏幕里十几双眼睛憋着笑，偏偏合作方代表安德森先生认真点头：“我太太怀孕时，把我的领带全染成了粉色。这是每个准父亲的必修课。”

会议在诡异又温馨的氛围中结束。江逾白转身时，正看见林小夏蹲在地上擦水，马克笔在她掌心晕开团蓝色，像片迷你星空。

“想给宝宝画睡前故事......”她抬头看他，睫毛上沾着水光，“结果什么都做不好。”

江逾白愣了愣，忽然想起昨夜她对着育儿书掉眼泪，说担心自己不是个好妈妈。他走过去轻轻抱她坐在腿上，下巴抵着她发顶：“你知道吗？刚才安德森先生说，我们的星空系列让他想起妻子怀孕时，他们在阳台用投影仪看银河的夜晚。”

林小夏手指绞着他的衬衫纽扣：“可我连拿杯子都会晃......”

“那是因为我们的小星星在捣乱。”他覆上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你听，他在说‘爸爸快看，妈妈的眼睛里有星星’。”

她被逗得轻笑，指尖却悄悄抹掉眼角的泪。阳光穿过纱窗，在他们交叠的手上织出金色的网，远处不知谁家的婴儿车铃响起，像串散落的音符。

凌晨三点，林小夏被小腿抽筋疼醒。黑暗中，她刚要伸手推醒身边的人，却摸到一片冰凉的床单。客厅传来细碎的敲击声，她扶着腰起身，看见江逾白蜷在沙发里，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他微蹙的眉心，脚边散落着婴儿床的组装说明书。

“不是说等天亮找师傅装吗？”她轻声开口，惊得他猛地回头。台灯被碰得晃了晃，照亮他眼下的青黑，和手里歪歪扭扭的螺丝刀。

“想给你个惊喜......”他声音里带着挫败，“结果图纸太复杂，螺丝好像还少了一颗。”

林小夏看着那堆零件，忽然想起大学时他为她组装生日蛋糕，把奶油抹得满手都是的样子。她慢慢在他身边坐下，头靠在他肩上：“其实......我更喜欢你笨手笨脚的样子。”

江逾白一愣，转头看她。月光从落地窗斜切进来，在她脸上镀了层柔光，让她眼底的笑意显得格外温柔。他忽然想起求婚那晚，她也是这样靠着他，说喜欢他紧张时会转戒指的习惯，“像在给星星抛光”。

“安德森先生发来邮件，”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他们想下个月来国内考察项目。”

怀里的人身体微微僵住。林小夏盯着他领口露出的锁骨，那里有颗她去年咬出来的红痣，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她数到第十下时，听见自己说：“去吧，我让妈过来陪我。”

“小夏......”

“真的。”她抬头看他，指尖抚过他眉骨，“你总说我是你的星星，可星星也想看见你在自己的轨道上发光啊。”

江逾白喉间一热，忽然将她轻轻按在沙发上。他的吻落在她额头、眼皮、唇角，像对待最易碎的珍宝。黑暗中，婴儿床的零件在月光下闪着微光，某个螺丝滚到他们脚边，发出细小的“咔嗒”声，像颗星星掉进了宇宙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