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克托·罗德里格斯那张无形的网,不仅笼罩着陆少华,其散发出的威慑力也如同巨石投入蒂华纳这潭浑水,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触碰到这座城市每一个黑暗的角落。最先感受到这股力量并做出反应的,往往是那些最敏感、最善于见风使舵的底层掠食者。
就在陆少华日益感受到那种无处不在的监视感后的第三天上午,“龙宫”餐馆的修缮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工人们敲打钉子的声音、电钻的嗡鸣声以及油漆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构成一幅忙碌重建的景象。陆少华站在大堂中央,审视着进度,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街对面那辆依旧停着的、看似无害的旧轿车**。
突然,餐馆门口的光线被几个身影挡住了。来的不是熟客,也不是工人。陆少华缓缓转过身,眼神平静地望过去。
只见以“癞皮狗”查沃为首的那几个本地小混混,正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与几天前前来闹事时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查沃那件脏兮兮的T恤换成了了一件勉强算干净的衬衫,头发也似乎用水抹过,但眼神里的惶恐和卑怯却无法掩饰。他身后的两个跟班更是低着头,不敢与陆少华对视,手里还拎着几个看起来颇为廉价的果篮和一瓶不知名的龙舌兰酒。
“Se?or Lu...”(陆先生...)查沃的声音干涩而颤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我们想来为前几天那场...不幸的误会...向您表达最诚挚的歉意。”
他示意了一下,身后的跟班连忙将果篮和酒放在门口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上,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怕碰碎了什么贵重物品。
陆少华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查沃几人额头上迅速渗出了冷汗。这种沉默的审视,比任何斥责和怒骂都更令人难熬。
“误会?”陆少华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我记得当时有人砸了我的店,吓跑了我的客人,还威胁要伤害我的员工。”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无形的鞭子抽在查沃等人的心上。查沃的腰弯得更低了,几乎要鞠成九十度。
“是我们愚蠢!是我们被猪油蒙了心!”查沃忙不迭地承认,语气充满了自贬和恐惧,“我们不知道您...您是和罗德里格斯先生有交情的大人物...我们该死!我们瞎了狗眼!”
陆少华心中了然。消息传得真快。赫克托的“关注”果然是一把双刃剑,在带来压迫感的同时,也迅速为他在这片弱肉强食的丛林里树立起一道无形的保护屏障。
他缓步走到桌前,看了一眼那瓶廉价的龙舌兰,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道歉,需要诚意。” 他淡淡地说,“我的餐馆被砸,生意停了几天,工人工资,材料损失...”**
“我们赔!我们一定赔!”查沃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般急忙接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双手颤抖着递上来,“这里是五千比索...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知道不够,但我们...我们只有这么多了,求您高抬贵手,在罗德里格斯先生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
信封不厚,甚至有些寒酸。但对于查沃这种靠收保护费和小偷小摸为生的底层混混来说,恐怕已是他们短时间内能凑出的全部家当。
陆少华没有接那个信封。他的目光越过查沃,看向门外。街对面那辆监视的汽车里,似乎有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他知道,这也是赫克托对他的另一种测试——测试他如何处理这种突发情况,是得意忘形?还是滥用新得的“虎皮”? 或是能展现出更值得欣赏的品质?
他沉吟了片刻。赶尽杀绝,对他没有好处。这些地头蛇虽然不堪大用,但他们对街区巷陌的熟悉,对三教九流信息的灵通,或许在未来某个时刻能派上用场。而且,展示一定的宽容和“格局”,或许更能符合赫克托对他这种“人才”的期待。
“钱,拿回去。” 陆少华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用这些钱,去找正经营生,或者离开蒂华纳。”**
查沃等人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听不懂他的话。
“但是,”陆少华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从今天起,这条街,‘龙宫’附近五个街区,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惹是生非。如果我知道有别的混混来骚扰我的客人,或者附近的店铺…我会认为,是你们没有管好自己的地盘。”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到时候,就不需要罗德里格斯先生过问了,我会亲自来找你们谈谈,用我们都能理解的方式。”
这番话,如同一声惊雷,在查沃几人耳边炸响。他们听懂了!这不仅仅是原谅,这更是一种…“招安”和“责任转移”! 陆少华不仅没有拿走他们的钱,反而将这片区域的“治安权”以一种扭曲的方式交给了他们!他们从惹是生非者,一下子变成了…维持秩序者? 虽然是被迫的,但这其中似乎又隐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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