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克托·罗德里格斯的庄园主宅内部,其奢华程度远超陆少华的想象,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暴发户式的炫耀,与庄园外部冷峻的防御工事形成鲜明对比。挑高近十米的客厅,地面铺着来自意大利的昂贵大理石,光可鉴人。墙壁上挂着色彩浓烈、笔触狂放的墨西哥现代派油画,主题多是关于革命、死亡和**,与主人的身份隐隐契合。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折射出璀璨但略显刺目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雪茄、高级皮革和一种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混合的气味,仿佛在刻意掩盖什么。
然而,在这片金碧辉煌的背景下,最引人注目的并非这些奢侈品的堆砌,而是那种无处不在的掌控感和戒备心。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修剪但视野开阔的花园,没有任何可供潜伏的盲点。墙角、走廊转角,都巧妙地安装了微型摄像头,红色的指示灯在暗处若隐若现。即便是在这看似最私密、最安全的核心区域,赫克托的领地意识也强烈到令人窒息。
陆少华被那名沉默寡言的保镖引至一组面对壁炉的真皮沙发前。壁炉内,真正的木柴正在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跳动的火焰为这冰冷的奢华增添了一丝虚幻的暖意。
“坐。”赫克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深色丝绸睡袍,手臂的伤口似乎由私人医生重新处理过,包扎得更加专业。他步履略显缓慢地走到主位沙发坐下,挥手屏退了保镖。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壁火燃烧的声音和彼此间无声的较量。
一名穿着整洁、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佣悄无声息地出现,为两人奉上热气腾腾的古巴咖啡和一小碟精致的墨西哥甜点,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下,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赫克托没有碰咖啡,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目光如同两盏探照灯,再次聚焦在陆少华身上。脱离了车内的相对密闭空间,置身于自己绝对掌控的领地,他的审视更加直接,也更加有压迫感。
“Ahora,” (现在,)他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重量,“hablemos con sinceridad, Lu.” (让我们坦诚地谈谈,陆。)他使用了“陆”这个简单的姓氏称呼,既不像之前客套的“先生”,也非直呼其名“少华”,一种微妙的距离控制和试探。
“Esa técnica de primeros auxilios… esa calma bajo el fuego…” (那种急救技术…那种枪林弹雨下的冷静…)赫克托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发出沉闷的嗒嗒声,仿佛在为他自己的话语打拍子,“No se aprende en un curso de seguridad privada de dos semanas. Ni siquiera en la mayoría de los ejércitos.” (这不是在两周的私人安保课程里能学会的。甚至在大多数军队里也学不到。)
他的话语像手术刀一样精准,直接切中了陆少华之前那套说辞中最薄弱的环节。他盯着陆少华的眼睛,仿佛要穿透瞳孔,直视其大脑深处隐藏的记忆。
“Dime la verdad.” (告诉我真相。)赫克托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更强的穿透力,“?Quién eres realmente?” (你到底是谁?)
压力陡增! 这不再是旁敲侧击的试探,而是单刀直入的逼问。客厅里温暖如春,但陆少华却能感到脊背窜上一股寒意。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都可能决定自己是获得更大的信任和机会,还是立刻被当成极度危险的人物处理掉。
陆少华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借着这个动作争取了宝贵的几秒钟思考时间。他的指尖稳定,没有一丝颤抖。他轻轻啜饮了一口,浓郁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本就高度集中的精神更加清醒。
放下杯子时,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混合着追忆、沉重甚至一丝痛苦的神情。这种表情并非完全伪装,在某种程度上,它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确实存在的、关于过往铁血生涯的真实碎片,只是被他巧妙地引导和修饰了。
“Se?or Rodríguez,” (罗德里格斯先生,)他开口,声音比平时略显沙哑,带着一种仿佛不愿回首的沉重感,“usted tiene razón.” (您说得对。)他先承认了对方的判断,这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
“Mi pasado… no es tan simple o ‘seguridad en minas’.” (我的过去…并不像‘矿区安保’那么简单。)他抬起头,目光没有躲闪,而是坦然地迎向赫克托的审视,但眼神深处刻意流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疲惫和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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