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警察战术小队队长那句充满压迫感的质问——“你他妈是谁?”——如同冰冷的刀锋,悬停在凝固的空气中,矛头直指看似最脆弱、却也可能是最关键的人物:陆少华。
冷藏库内,时间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直面交锋再次拉长。手电光束如同舞台追光,死死锁定在陆少华那张写满了惊恐与无助的脸上。血腥味、硝烟味和冰冷的金属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每个人的鼻腔。
陆少华的心脏在胸腔内沉稳地搏动,与外在表现出来的颤抖和慌乱形成极致反差。他迎向队长锐利如鹰隼的审视目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威严吓到般,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瞬,完美演绎了一个普通平民在遭遇武装警察盘问时最本能的反应。
这短暂的、恰到好处的“迟疑”,反而增加了表演的真实性。
然后,他才用带着明显中国口音、微微发颤却努力保持清晰的西班牙语,结结巴巴地回应:
“Soy el chef… Lu Shao Hua… este es mi restaurante…” (我是厨师…陆少华…这是我的餐馆…)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环境中足够清晰,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恳求。紧接着,他仿佛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猛地抬起手指向靠坐着的赫克托,语气变得急切而真诚:
“Por favor… él necesita un médico… ahora mismo…” (拜托…他需要医生…立刻…)
队长那双经验丰富的眼睛如同扫描仪,在陆少华脸上停留了足足三秒,似乎在甄别每一丝肌肉的颤动和眼神的闪烁,判断这是否是精心排练的谎言。冷藏库内落针可闻,只有赫克托压抑的呻吟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警察通讯声。
终于,队长那紧绷的下颌线似乎微微松弛了一丝毫米。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但至少,眼前这个亚洲人的反应、口音以及现场的状况(一个厨师、一个重伤的老板、一个昏迷的伙计、满地的狼藉),暂时没有发现明显的、即刻的漏洞。更重要的是,那个重伤的人,他认得。
队长的目光转向赫克托,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厌恶、忌惮,或许还有一丝“怎么又是你”的无奈。赫克托·罗德里格斯在蒂华纳是个“名人”,他若死在这里,后续的麻烦会呈指数级增长。
“?él es el due?o?” (他是老板?)队长的声音依旧冷硬,但注意力显然已经被成功转移。
“Sí, sí… el se?or Héctor… por favor… está perdiendo mucha sangre…” (是,是…赫克托先生…拜托…他流了很多血…)陆少华连忙点头,语气更加焦急,甚至带着哭腔,完美利用赫克托的身份和伤势作为最好的掩护和通行证。
队长不再看陆少华,对着身后的队员打了个手势。“?Equipo médico! ?Adelante! ?Tenemos heridos graves!” (医疗组!上前!有重伤员!)
沉重的靴子踩过地上的碎玻璃和粘稠液体,两名戴着红十字臂章的战术医疗兵快速进入冷藏库,他们的动作专业而迅速,立刻在赫克托身边蹲下,开始进行初步检查和紧急处理。
压力暂时转移了。
但陆少华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这仅仅是第一关。警察的控制程序才刚刚开始。
他继续保持蹲姿,双手老实地放在脑后,用眼角的余光极其谨慎地观察着。
另外两名战术队员开始对冷藏库进行初步的战术搜索。他们的枪口微微下压,但手指仍搭在扳机护圈上,眼神警惕地扫过每一个货架、角落和阴影区域。他们的重点是确认没有其他武装人员隐藏,以及评估 immediate threat(即时威胁),比如未爆炸的装置或者明显的陷阱。
一名队员的目光扫过了那个被陆少华塞进阴影的枪手尸体,脚步顿了一下。
“?Cuerpo aquí!” (这里有具尸体!)他喊道,枪口立刻指了过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又被吸引过去。
队长快步走过去,用手电照射。陆少华的心微微一提,但脸上依旧是茫然和害怕。
“?Quién es?” (是谁?)队长问,目光却看向陆少华。
陆少华使劲摇头,表情恐惧而困惑:“No lo sé… no lo conozco… ellos entraron a disparar…” (我不知道…不认识他…他们冲进来就开枪…)他将自己完全置于“被动受害者”的位置,将一切推给那些“入侵者”。
队长蹲下身,粗略检查了一下尸体身上的弹孔和周围的血迹,又看了看尸体手中掉落的武器。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不长,应该是刚才交火中被击毙的袭击者之一。这符合现场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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