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的烈日,无情地炙烤着蒂华纳以北的荒漠。热浪扭曲了远处的景物,使得绵延的边境隔离墙和远处美国加州的群山看起来如同海市蜃楼般摇曳不定。
在这片人迹罕至的荒芜之地,一支由三辆经过改装、满布尘土的雪佛兰Suburban和两辆覆盖着厚重帆布的福特F-150皮卡组成的微型车队,正沿着一条几乎被遗忘的砾石小路,向着北方沉默地行驶。车轮卷起的滚滚黄尘,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龙,拖在车队身后,久久不散。
头车的副驾驶座上,陆少华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透过车窗,回望着南方蒂华纳的方向。那座他一手建立起初步基业,又险些葬身其中的城市,此刻已隐没在热霾与地平线之下,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那里有他最初的“龙宫”,有血流成河的记忆,有权力的初步滋味,也有不得不暂时舍弃的、浮于表面的繁华。
这不是一次撤退,而是一次战略转移,一次主动将触角伸向更危险、也更富饶土地的进攻性姿态。但每一个坐在车里的人都明白,这条路通往的,并非坦途,而是更深不可测的龙潭虎穴。
陆少华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那不是紧张,而是一种极度冷静下的节奏计算。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反复推演着即将面对的一切:北美庞大而高效的执法网络、错综复杂的帮派势力、更加隐蔽的金融监管体系,以及那个已经将他列为重点目标的DEA探员约翰·克劳斯。
“还有十分钟到达第一转换点。”开车的“幽灵”李俊打破了车内的沉默。他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清晰地传入车队每一个成员的耳中。此时的李俊,不再是那个躲在屏幕后的技术宅,他换上了战术背心,脸上涂着防炫目油彩,眼神锐利地扫描着前方的道路和两侧的坡地——他负责整个车队的通讯、导航和电子对抗。
陆少华微微颔首,按下通话键:“各车注意,保持警戒。‘疯狗’,报告后方情况。”
“后方干净,老板,连只土狼都没有。”马科斯粗犷的声音从尾车传来,带着一丝百无聊赖的嗜血意味。他的任务是断后和反跟踪,此刻正架着一挺轻机枪,警惕地注视着车队后方扬起的尘烟。
车队中间的一辆Suburban里,伊莎贝拉·罗德里格斯正对着平板电脑,最后一次核对抵达洛杉矶后的第一个安全屋地址、资金接收账户以及几个关键联系人的伪装身份。她穿着一身利落的卡其色户外装束,金色的长发挽起,少了几分往日的冷艳,多了几分干练与决绝。她的指尖划过屏幕上一个个天文数字,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仿佛那只是一串串无关紧要的代码。她知道,这些数字是他们北上征程的血液,不容有失。
车队驶入一个干涸的河床,这里是预先选定的第一个转换点。四周是高大的风蚀岩柱,提供了天然的遮蔽。
“行动。”陆少华简洁地下令。
车队瞬间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马科斯带着两名队员迅速占据河床两侧的制高点,建立警戒线。李俊跳下车,打开皮卡的帆布,里面不是货物,而是几辆崭新的、挂着加州牌照的丰田凯美瑞和一辆豪华的奔驰SUV。
“五分钟内换车,所有物品转移,清除原车所有痕迹。”陆少华的声音不容置疑。
队员们动作迅捷而无声,沉重的武器箱、通讯设备、以及伪装成高尔夫球袋的长枪包被快速而稳妥地转移到新车上。马科斯则带着人用特制的化学喷雾喷洒原车的内外,消除一切生物痕迹,并安装了遥控炸弹。
伊莎贝拉将平板电脑接入一个便携式服务器,启动了数据销毁和转移程序。“旧身份已剥离,新身份验证通过。资金流已进入第三层中转,十二小时后抵达指定账户。”
陆少华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水:“感觉怎么样?”
伊莎贝拉接过水,喝了一小口,目光扫过周围荒凉却隐含杀机的环境,嘴角勾起一丝复杂的笑意:“比在蒂华纳的办公室里对着财务报表刺激多了。也更……真实。”
陆少华理解她的意思。在这里,每一个决策的错误,付出的代价将不再是金钱的损失,而是即刻的血与火。这种极致的压力,反而让人剥离了所有虚伪,直面生存的本质。
五分钟后,三辆看起来完全普通、甚至有些低调的轿车和SUV驶出了干河床,融入了通往边境检查站的主路。而那三辆Suburban和皮卡,则在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中,在河床深处化作一团燃烧的废铁,将所有过去的痕迹彻底抹去。
他们选择的是圣伊西德罗边境口岸,世界上最繁忙的陆路口岸之一。巨大的车流缓慢前行,各种车辆排成长龙,等待着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CBP)官员的检查。空气闷热,弥漫着汽车尾气的味道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焦躁的等待感。
陆少华坐在奔驰SUV的后排,墨镜下的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车辆和远处穿着制服、牵着缉毒犬的CBP官员。伊莎贝拉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份《华尔街日报》,看起来就像一对前往美国度假的富裕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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