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华纳的天气,进入了一年中最宜人的季节。天空是那种近乎透明的湛蓝,阳光热烈却不灼人,太平洋吹来的微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城市的大街小巷,仿佛要将前一段时间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和硝烟味彻底涤荡干净。
街道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小贩的叫卖声、汽车的喇叭声、街头乐队的演奏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活力的、典型的墨西哥边境城市图景。那些被枪弹损坏的墙壁已经修缮一新,或者被色彩浓烈的涂鸦覆盖,仿佛那些发生在深夜的枪战、背叛和死亡,都只是这座城市做的一个短暂而混乱的噩梦。
“龙宫”餐馆的生意,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火爆阶段。得益于陆少华如今在蒂华纳地下世界的显赫地位(尽管普通人并不知晓详情),以及他那经过战火考验、越发精湛的厨艺和独特融合菜系的口碑,餐馆门口常常排起长队。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本地的中产阶级、甚至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以能在这里订到一个位子为荣。迭戈和玛丽亚忙得脚不沾地,但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收入的增加是实实在在的。索菲亚离开后,陆少华又招聘了两名年轻漂亮、机灵懂事的本地女孩做服务员,她们对这位英俊、富有且神秘的华人老板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表面上看,一切都回到了正轨,甚至比以往更好。一种虚假的、令人沉醉的平静笼罩着“龙宫”,笼罩着蒂华纳,也笼罩在陆少华日益庞大的帝国版图之上。
但在这片繁荣与平静之下,陆少华却像一头感知到地震前兆的猛兽,全身的神经都处于一种极其敏锐的警戒状态。
他站在“龙宫”顶楼办公室的单向玻璃窗前,俯瞰着楼下喧闹的食客和街道上熙攘的人流。他的表情平静,但眼神深处却没有丝毫放松。老陈的忠告言犹在耳,DEA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北美庞大利益带来的诱惑与风险并存,海湾集团的暂时退缩更像是在舔舐伤口、积蓄力量,而赫克托集团内部……那些被他的铁腕手段暂时压制下去的老派势力,真的就心服口服了吗?
这种平静,太完美了,完美得有些不真实。就像暴风雨来临前,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海面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滑如镜。
下午,伊莎贝拉拿着一份最新的财务报告走了进来。她的脸色红润,眼神中带着一丝兴奋。
“华,你看这个月的数字,”她将平板电脑递给陆少华,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北美线路的利润又增长了百分之三十五!王强那边打通了通往芝加哥的新渠道,效率非常高。我们在拉斯维加斯通过赌场洗白的资金量也创了新高。照这个趋势下去,年底我们的净资产完全可以再翻一番!”
她的语气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这是一种建立在巨额财富快速增长基础上的乐观。
陆少华接过平板,目光快速扫过那些令人眩目的数字和曲线。确实非常漂亮,每一笔进账都代表着他的权力和影响力的扩张。但他看到的不仅仅是财富,更是随之而来的巨大风险曝光度。资金流动越大,留下的痕迹就越多,被DEA那样的专业机构盯上的可能性就越高。
“很好,”他语气平淡地回应,将平板递还给伊莎贝拉,“告诉王强,稳扎稳打,不要贪功冒进。尤其是新渠道,初期一定要严格控制规模和知情范围。”
伊莎贝拉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冷静,甚至是一丝疏离,这与她的兴奋形成了对比。“华?你……在担心什么?”她试探着问。
陆少华转过身,目光重新投向窗外:“贝拉,你不觉得最近太安静了吗?海湾集团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像拉斐尔的风格,他吃了那么大一个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进来的是“疯狗”马科斯。他如今对陆少华的态度已经从最初的挑衅、忌惮转变为近乎崇拜的忠诚。
“老板,”马科斯的声音洪亮,带着一丝得意,“刚收到消息,我们在海湾集团内部的‘眼睛’说,拉斐尔那个老家伙好像身体出了大问题,据说是心脏病发作,最近一直在哥伦比亚的私人庄园里休养,集团内部事务暂时由他的几个儿子和副手打理,那几个家伙正在争权夺利,吵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来找我们的麻烦!”
这个消息,似乎完美地解释了海湾集团异常安静的原因。
伊莎贝拉闻言,眼睛一亮:“看!华,我说了吧!这是上帝都在帮我们!这是我们的机会!”
连马科斯也咧嘴笑道:“是啊,老板,说不定我们可以趁机再抢他们几条线路过来!”
然而,陆少华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心脏病?”他低声重复了一句,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太巧了。马科斯,消息来源可靠吗?能确认吗?”
马科斯愣了一下,挠挠头:“是我们的一个老线人,以前挺可靠的……应该没错吧?拉斐尔年纪确实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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