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华纳的夜晚,从来不属于宁静。但在“龙宫”餐馆深处,那间隔音效果极佳、被陆少华改造为战略室的书房里,一种截然不同的喧嚣正在上演——那是野心与智慧碰撞出的、无声的惊雷。
书房内烟雾缭绕,不似厨房的烟火气,而是高级雪茄清冷的气息。陆少华靠在宽大的皮质座椅上,指尖夹着的雪茄燃着一小截灰白,他目光沉静,看着站在巨大电子显示屏前的伊莎贝拉·罗德里格斯。
此时的伊莎贝拉,与平日里那个在账本和数字间周旋的财务顾问判若两人。她金色的长发利落地挽在脑后,身穿剪裁合体的女士西装,勾勒出傲人的曲线,也衬托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干练。她碧蓝的眼眸中跳动着火焰,那不是愤怒,而是某种近乎虔诚的狂热,是对一个庞大蓝图了然于胸的自信光芒。
屏幕上,显示的并非复杂的财务报表,而是一张经过高度简化、却意蕴惊人的示意图。
“华,”伊莎贝拉的声音清晰而富有穿透力,打破了沉默。她拿起激光笔,红色的光点精准地落在屏幕中央,那里标记着“蒂华纳”和“龙宫”。“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陆少华眉梢微挑,没有打断,只是示意她继续。他欣赏伊莎贝拉的头脑,也知道她此刻要展示的,绝不仅仅是几张图表。
“看看我们现在。”伊莎贝拉的激光笔在屏幕上划动,连接起蒂华纳、边境线、以及美国加州的一些城市,线条旁标注着毒品、武器的图标和美元符号。“我们像一群驮着黄金在刀尖上跳舞的蠢货。每一次交易,都是一场赌博。海湾集团的袭击,警察的突袭,甚至内部可能的背叛……我们赚取的每一分钱,都沾着血,且朝不保夕。”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陆少华:“你带领‘龙族’在战场上无往不利,我们能打下地盘,能干掉‘秃鹫’。但是华,暴力可以夺取,却很难长久守护。更重要的是,我们积累的财富,是灰色的,是黑色的,它们像不断膨胀的肿瘤,随时可能将我们反噬。我们看似强大,实则根基脆弱,就像建立在流沙上的城堡。”
陆少华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眼神深邃。他不得不承认,伊莎贝拉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隐忧。力量的扩张带来了权势,也带来了更巨大的靶子。单纯的武力对抗,似乎正在陷入一种循环,打败一个对手,又冒出更强大的敌人,永无止境。
“所以,你的想法是?”陆少华沉声问道,他知道伊莎贝拉绝非仅仅提出问题的人。
伊莎贝拉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激光笔再次点亮,屏幕上的画面随之切换。一个更加复杂、层次分明的结构图呈现出来,如同一个精密的金字塔或神经网络。
“我们需要蜕变,华。从地下爬虫,进化成能够翱翔天际,并且羽毛光鲜的雄鹰。”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需要建立一个帝国。一个表面合法,地下黑暗,但根基深厚,难以撼动的跨国帝国!”
激光笔的红点首先落在金字塔的最底层,也是最广阔的部分。
“基石:物流与供应链的绝对控制。”伊莎贝拉语气坚定,“这不仅仅是毒品走私。我们要利用你已建立的路线和赫克托叔叔留下的网络,将其改造、升级、合法化!”
红点移动,分出数个分支:
“第一,合法的跨境贸易。 注册进出口公司,从墨西哥向美国出口农产品、啤酒、手工艺品。用合法的货物,掩护最关键的非法的‘附加品’。更重要的是,我们要控制这条供应链上的关键节点——港口、海关、运输公司。不是通过威胁,而是通过资本渗透,成为他们的股东,甚至主人。”
“第二,基础设施投资。”伊莎贝拉眼中闪过精明之光,“投资修建或控股边境地区的仓库、物流中心、甚至短途铁路支线。谁控制了物流的血管和心脏,谁就掌握了命脉。这些资产本身是合法的,能产生稳定收益,更能为我们的‘特殊货物’提供完美的庇护所。”
“第三,科技赋能。”她看向陆少华,“让你堂弟‘幽灵’李俊发挥作用。开发我们自己的物流追踪系统,甚至投资或控股一些初创的物流科技公司。我们要比DEA、比竞争对手更了解货物在边境的流动情况。信息,是新时代的石油。”
陆少华听着,眼神越来越亮。伊莎贝拉没有否定他建立的武力基础,而是为其找到了一个更稳固、更具扩张性的平台。将非法的物流网络改造成合法与非法的混合体,用合法养非法,用非法促合法,这个思路堪称绝妙。
“基石之上,”伊莎贝拉的激光笔移向金字塔的中层,那里代表着资金的流动,“是帝国的血液循环系统:洗钱与金融网络。”
这一部分的图示更加复杂,遍布全球。
“我们不能永远满足于通过餐馆、夜总会一点点地‘洗’。那太慢,太低效,风险集中。”伊莎贝拉语气带着一丝对过去模式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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