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极致的压抑和等待中,仿佛被拉扯得无比漫长,又似乎流逝得飞快。
“龙宫”地下安全屋内,空气凝固如铁。最后一遍装备检查已经完成,枪械机件轻微的咔嗒声、弹匣压入战术背心的摩擦声、以及粗重而刻意压低的呼吸声,构成了出击前最后的交响。每一张涂满深色油彩的脸上,眼神都如同淬火的刀锋,冰冷,锐利,燃烧着赴死的决绝和一丝对生的渴望。
陆少华站在队伍最前方,如同一尊沉默的战神雕像。他最后调整了一下头盔上的四目全景夜视仪,眼前的世界瞬间笼罩在一片幽绿色的阴森清晰之中,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却又带着一种非现实的诡异感。他手中那支经过深度改装的HK416D卡宾枪,加装了消音器、激光指示器和全息衍射瞄具,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手套传来,熟悉得如同手臂的延伸。
“最后确认通讯。”他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低沉而清晰,没有丝毫波动。
“通讯畅通,频道加密等级最高,备用频道已就绪。”李俊的声音从指挥中心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电流声。
“敌方电子信号无异常,指挥所高频段通讯仍在持续,未发现我方频道被监听或干扰的迹象。”伊莎贝拉补充道,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冷静,仿佛在汇报一份普通的财务报表,但微微加快的语速暴露了她的关切。
“佯攻部队已进入预定出击位置,随时待命。”卡洛斯的声音粗犷而坚定,透过耳机,仿佛能听到他那边数十名兄弟压抑的喘息和金属碰撞的轻微声响。
陆少华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冰冷,带着地下掩体特有的土腥和机油味。“按计划,行动。”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战前动员。所有的计划和决心,早已在之前的煎熬和争论中熔铸成型。此刻,唯有行动。
他率先转身,推开那扇伪装成货架、毫不起眼的暗门。门后,是一条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的狭窄地道,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泥土和霉菌气味。这是赵明早在改造“龙宫”初期,就未雨绸缪,利用城市废弃的下水道和排水系统,秘密挖掘改造出的数条生命通道之一。
突击队成员鱼贯而入,动作迅捷而无声。队伍包括陆少华在内,共计七人。除了陆少华自己,还有两名他最初从国内召唤来的老战友——“山鹰”和“毒刺”,他们经验丰富,沉默寡言;三名卡洛斯挑选的最可靠、最悍不畏死的墨西哥老兵;以及爆破专家赵明,他背着一个沉重的战术包,里面是这次行动可能需要的各种“惊喜”。
地道内漆黑一片,只有夜视仪提供的幽绿视野和枪械上激光指示器发出的、仅在夜视仪下可见的微弱红外光点。脚下是湿滑的淤泥和碎石,每前进一步都必须异常小心,避免发出过大的声响。头顶偶尔传来车辆碾过路面的沉闷震动,以及地面上敌人巡逻队模糊的谈话声和脚步声,每一次都让队员们瞬间凝固,屏住呼吸,直到声音远去。
他们如同行走在蒂华纳城市血管中的幽灵,在敌人脚下悄然穿行。紧张感如影随形,每一秒都可能暴露,每一米都充满未知。
路程过半,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打头的“山鹰”突然举起握紧的拳头,整个队伍瞬间停止。
“水声不对。” “山鹰”极低的声音传来。
陆少华侧耳倾听,透过消音耳机增强的听觉,他听到前方拐角处传来比正常下水道流水更湍急、水流量更大的声音。
“绕路?” “毒刺”低声问。
陆少华快速回忆地图,摇头:“绕行需要退回三百米,时间不够。赵明。”
赵明悄无声息地挤到前面,从战术包里掏出一个带有光纤摄像头的窥镜,小心翼翼地探出拐角。
幽绿的屏幕上显示,前方一段大约十米长的隧道被积水淹没,水面上漂浮着杂物,水流明显比平时急得多,深度可能没过腰部。最麻烦的是,水面上方不到半米处,横亘着几条粗细不一的电缆和光缆,其中一些闪烁着微弱的指示灯——显然是敌人临时拉设的通讯或供电线路,甚至可能连接着震动传感器。
“妈的,是新布的线。”赵明低声骂道,“水下情况不明,可能有绊线或压力装置。硬闯风险极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耽搁一秒,地面上的敌情就可能发生变化,佯攻部队暴露的风险就增加一分。
所有队员的目光都集中在陆少华身上。
陆少大脑飞速运转,目光锐利地扫过那片水域和上方的线缆。
“不能退,也不能硬闯。”他瞬间做出决断,“赵明,评估线缆类型,能否快速绝缘剪断?其他人,准备涉水,动作要轻,像踩在鸡蛋上。‘山鹰’,‘毒刺’,负责警戒水下和前方。一旦剪线,我们必须用最快速度通过!”
“是工业级复合线缆,外层绝缘皮很厚,但可以剪,需要时间。”赵明迅速从包里拿出液压剪,“但剪断必然会导致对方某个节点通讯或供电中断,可能会触发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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