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枭雄的战争 第15章 善良的索菲亚

午后阳光斜照进“龙宫”餐馆，将新擦亮的玻璃窗映得闪闪发光。陆少华刚送走一批午餐客人，正低头核算账目时，门铃清脆地响起。他抬头，看见一个身影逆光站在门口，轮廓纤细而优雅。

“下午好，先生。”女孩的声音轻柔如微风，“我看到门外贴着招聘服务员的启事。”

陆少华示意她进来。当女孩走进光线充足处时，他微微一怔。她约莫二十出头，金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际，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皮肤是墨西哥人特有的健康蜜色。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笑容——纯净、温暖，仿佛能驱散蒂华纳街头的所有阴霾。

“我是索菲亚·门多萨。”她递上一份简历，手指纤细但略有薄茧，显示出她并非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陆少华请她坐下，快速浏览简历：本地大学商贸专业辍学，有餐厅服务经验，英语流利。

“为什么辍学？”陆少华问，注意到她洗得发白但整洁的连衣裙领口。

索菲亚眼神微微一暗：“父亲生病，需要钱治疗。”她语气平静，没有自怜自哀，“我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儿童的嬉闹声。三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跑过餐馆门口，追逐一个破旧的皮球。索菲亚下意识地起身，从随身布袋里掏出几颗用彩纸包好的糖果，快步走出去。

“小心车辆，”她用西班牙语柔声告诫孩子们，分发糖果时蹲下身与孩子们平视，“分享着吃，好吗？”

陆少华透过窗户观察这一幕。孩子们欢呼着拥抱她，显然与她相熟。隔壁杂货店老板对陆少华竖大拇指，用口型无声地说：“好姑娘。”

返回餐馆后，索菲亚有些不好意思：“那是附近街区的孩子，父母都在市场工作，没人看管他们。”

“你经常这样做？”陆少华问。

“只是些便宜糖果，”索菲亚低头整理裙摆，“但能让他们开心几个小时。”

陆少华不动声色地继续面试。他让索菲亚模拟服务场景，惊讶地发现她不仅能准确记住复杂订单，还能根据顾客类型推荐菜品，举止得体自然。

“假设有醉汉骚扰你，怎么处理？”陆少华突然抛出压力测试题。

索菲亚沉吟片刻：“先礼貌拒绝，若无效则请同事帮忙，必要时通知保安。但不会让顾客难堪——人人都有失态的时候。”

这个回答既专业又仁慈，陆少华暗自赞许。

突然，餐馆后巷传来争吵声。陆少华示意索菲亚稍等，自己走向后门。原来是迭戈正在和几个小混混对峙——他们试图向新来的迭戈收“保护费”。

“滚开！”迭戈举着扫帚，声音颤抖但坚持，“我们老板不会付这种钱的！”

混混们哄笑，其中一个伸手推搡迭戈：“中国佬给你多少工资，值得这么卖命？”

陆少华正要干预，却见索菲亚已先他一步上前。她不仅没退缩，反而镇定地插入双方之间。

“卡洛斯，你妈妈上星期还问我哪里买便宜药，”索菲亚对为首的混混说，“她知道你在这里欺负老实人吗？”

那混混顿时尴尬：“索菲亚？这和你无关...”

“每个人都有难处，”索菲亚声音温和但坚定，“但欺负自己人不能解决问题。市场需要临时搬运工，明天我带你去见工头。”

混混们面面相觑，气势全消。最终卡洛斯嘟囔着道歉，带着同伙灰溜溜走了。

迭戈惊魂未定：“谢谢你，索菲亚！他们差点要动手！”

“他们只是饿了，”索菲亚轻叹，“饥饿让人做出蠢事。”

陆少华全程沉默观察，内心震动。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城市，索菲亚的善良不是懦弱，而是一种罕见的勇气。她既不屈服于暴力，也不以暴制暴，而是试图理解和解决问题。

返回餐厅后，陆少华直接问：“你认识他们？”

“住在同个街区，”索菲亚苦笑，“卡洛斯的母亲卧病在床，他需要钱买药。但这不是抢劫的借口。”

陆少华沉思片刻。他需要服务员，但更需要可靠的人。索菲亚的善良在蒂华纳堪称奢侈品，可能成为弱点。但她的勇气和智慧又显示出她能生存。

“月薪三千比索，小费自留，包一顿饭，”陆少华最终决定，“试用期一周。明天能上班吗？”

索菲亚眼中闪过惊喜泪光：“当然！谢谢您，先生！”

“叫我华哥，”陆少华难得柔和了语气，“去厨房找玛利亚领工作服吧。”

看着索菲亚轻盈离去的背影，陆少华陷入沉思。他注意到她鞋跟磨损严重，布袋里露出夜校课本的一角——她在自学完成学业。这是个有韧性有追求的女孩，不为命运折腰。

傍晚，新员工简单聚餐。陆少华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索菲亚吃得格外珍惜，连一粒米都不浪费。

“华哥做的菜有妈妈的味道，”她由衷赞叹，“让我想起小时候。”

迭戈狼吞虎咽间隙插话：“我妈说华哥是好人，帮我们还债！”

索菲亚惊讶地看向陆少华，眼神多了份敬意。陆少华没说话，只给她添了勺菜。

打烊后，陆少华发现索菲亚在仔细擦拭每张桌椅，还将客人落下的玩具收好等认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仿佛圣洁的光晕。

“明天再做吧，”陆少华说，“晚了不安全。”

索菲亚微笑：“就快好了。我喜欢这里干净整洁的样子。”

锁门时，陆少华注意到索菲亚走向相反方向的贫民区，而非相对安全的员工宿舍方向。他叫住她：“宿舍有空房。”

索菲亚感激但坚定地摇头：“谢谢华哥，但我得回家照顾父亲。不远，半小时就到。”

陆少华不再坚持，但暗中吩咐迭戈远远护送她回家。一小时后迭戈回报：索菲亚住在危房区，但家中整洁，她父亲卧床不起，她耐心喂药擦身，毫无怨言。

夜深人静，陆少华独自站在办公室窗前。他想起索菲亚的笑容，那种未经世故污染的纯净，让他心中久违的柔软被触动。在这个充满贪婪和背叛的城市，善良既是奢侈品，也可能是致命弱点。

但他隐约觉得，索菲亚的善良不同——那不是天真，而是一种选择。一种明知黑暗仍选择光明的勇气。

“也许，”他对着夜空轻声道，“这座城市需要的不仅是强权，还有这样的光。”

远处传来警笛声，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但这一刻，陆少华决定给这份善良一个庇护所。不仅为了保护索菲亚，也为了保护自己心中尚未完全泯灭的那部分人性。

月光下，“龙宫”的招牌静静闪耀，仿佛真的成为黑暗中的一座微小但坚定的灯塔。而索菲亚的出现，将为这座灯塔注入温暖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