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一个不吱声，因为我懂法啊 第4章 就是要整死我吗

没有中毒，没有任何明显伤痕，人却在摔倒后极短的时间内离奇死亡。这在封建社会，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现在你可以认罪伏法了吧？”刑部尚书杨约果问道。

周平合上卷宗，没有丝毫沮丧，朗声说道：“三位大人，卷宗上仵作给出的结论是推测火罗世子摔倒后引起的猝死，可是身上又没有任何明显伤痕，你们不觉得前后矛盾吗？”

周平的话将在场的人都问愣住了。

没错，既然是摔到了后脑，多少还是会有些撞击伤的。

周平紧跟着又说道：“怡香阁是官办青楼，隶属于礼部教坊司，内部设施都是有严格规定的，当时火罗世子所站的位置，地面都是用羊毛、棉芯和麻棕编制的叠席铺成的，就是以防有醉酒的客人摔伤，所以根本不可能磕伤后脑造成猝死。”

三位大人面面相觑，先不管是真是假，至少从三人的表情上来看，他们是没去过怡香阁的，也不知道怡香阁的地面是软的。

这时，一旁的县令朱守纯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太子，三位大人，关于这点下官可以作证，怡香阁的地面确实是软的，这些在工部出具的图纸上都是标注过的，县衙都有备案。”

一直未曾说话的大理寺卿洪敬修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目光中颇有几分赞许地看了看周平，说道：“即便怡香阁的地面是软的，火罗世子仍旧是被你推到之后猝死的，你还是摆脱不了误杀的嫌疑。”

“可我若是能够找出火罗世子真正的死因呢？”周平问道。

作为主审的刑部尚书杨约果坐不住了，突然插嘴：“你可不要说是妖术或是巫术作祟！”

确实如此，有钦天监监视全城，任何妖族异端都不可能混入京城。

周平摇了摇头说道：“火罗世子的死因其实并不难找，只要将当时给世子验尸的仵作叫上来，一问便知。”

三位大人相互确认过眼神之后，很快，仵作到了。

其实场内所有人心里都在犯嘀咕，火罗世子的死因明明就是仵作给出的结果，可眼下周平偏偏又找仵作上来作证，难不成仵作会推翻自己的结论？这些技术流出身的理工男，可是一个比一个死脑筋的存在。

周平开始询问了。

“火罗世子是你给验尸的吧？”

“正是。”

“你说火罗世子是摔倒后磕到后脑引起的猝死，没错吧？”

“没错。”

“可你又说火罗世子身上并没有任何明显外伤，请问怎么解释？”

仵作轻蔑地看着周平，很明显并没有把这个小捕快放在眼里，说道：“我见过的死人比你见过的女人都多，喝口凉水都能呛死人，有没有外伤和是否猝死，关系很大吗？”

周平笑了笑，不以为然，原本他也没打算仅凭这么简单的问题就能驳倒仵作，说道：“听说你是整个京城最好的仵作。”

“虚长些经验罢了。”仵作挺了挺胸膛，对于这句话，很受用。

“那你在验尸时肯定是事无巨细，没有丝毫遗漏。”

“老朽入行三十年，自认为还对得起这个行当。”

周平点点头，说道：“那我就放心了。”紧接着抬起头，露出了脖子，并指着下颌骨的位置问道：“火罗世子的脖子上可有什么特异之处？”

仵作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没有。”

“就没有像皮革一般剥落掉的皮肤吗？”

刚刚还信心满满的仵作突然一愣，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具尸体。

火罗世子，面色苍白，曾大量出汗；瞳孔散大，口唇发绀；手脚冰凉，比尸体其它部位的温度要低上许多，符合心脏猝死的症状。可唯独脖子两侧皮革样的脱落皮肤，让仵作疑惑不解。

“你并没有见过尸体，怎么会知道？”仵作惊讶地望着周平。

周平没有回答仵作的问题，而是得意地笑着说道：“那就是有喽，既然如此，我已经知道谋杀火罗世子的凶手到底是谁了。”

四座皆惊，可大人们毕竟是大人们，就算心中有一万个疑问，表面上仍旧表现得稳如老狗。

刑部尚书杨约果干咳了两声，心有不甘地警告道：“你可不要信口雌黄，诬陷他人可是罪加一等。”

周平指着自己的脖子继续说道：“在我们的脖子两侧，有一个开关，叫颈动脉窦，颈动脉窦是调节血压和心律的关键部位，只要按压此处，不出10秒，人就会心脏骤停而死。因此，火罗世子并不是摔倒之后造成的猝死，而是一起早就计划好的谋杀，而杀人者就是他的随从苑四水！”

仵作恍然大悟喊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皮革样皮肤确实应是按压所致，只是我一时想不通为何会出现在脖子两侧，老朽受教了，只是你说的这个颈什么窦闻所未闻。”

周平未来得及回答，刑部尚书杨约果便嗤笑着说道：“哼，不会是你为了脱罪自己编造出来的吧，如果真有其存在，为何在座的从未听说？”

两旁之人频频点头。

周平不急不躁，缓缓说道：“杨大人，没听说过的不代表不存在。”

“空口无凭，你如何证明？”杨约果应对十分迅速，丝毫不给任何思考的时间，直接砸在了周平的脑袋顶上。

如果是在现代，自然不用解释，网上什么资料都能查到。可是在古代，想要证明颈动脉窦的真实性，难不成让周平找个人摁死吗？

周平一时不语，环顾了下四周，似乎在寻找目标，两旁的衙役赶紧捂住自己的脖子。

还好周平在牢房里就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了，想要证明颈动脉窦的存在，不需要找人来做实验，除了反刍动物外，几乎所有哺乳动物都有颈动脉窦，只要找个猫猫狗狗摁晕过去自然也能证明。

可刑部尚书杨约果似乎不打算给周平太多的考虑时间，紧跟着又是狠狠一击.

“就算你能证明颈动脉窦的存在，可是你也无法证明就是苑四水杀死了火罗世子，证人在哪？动机又是什么？火罗世子当了十几年的人质，苑四水如果真的想杀火罗世子，不知道有多少机会，可他为什么要等到今晚？难不成就为了陷害你一个小小的捕快？若真是如此，我堂堂刑部尚书今晚还就要一查到底，看看你这个普普通通的小捕快究竟有什么背景，值得用火罗世子的死来陷害你！”

杨约果的咄咄逼人让周平始料未及，每一个问题都是周平眼下难以解释，而且又无法证明的。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为何当朝一品的尚书要如此急于定案，甚至出言威胁，步步紧逼？

周平盯着气势汹汹的杨约果，觉察到了什么，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虽然周平不知道是什么，但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要让自己扛下所有罪名，去死！

周平的脑袋里疯狂地过着自己曾经看过的所有关于审案的书籍、电影和电视剧，希望能够从中找到化解此次危机的方法，可是转了一大圈，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在现代，证据不足可以重新回到案发现场，可以调查目击者证词，寻求新的突破口。

可眼下，杨约果摆明了就是要整死自己，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出一个结果，皇上给的三天时间，对自己来说，只有今晚。

看着周平焦急的神态，杨约果知道胜负已分。如果周平顺着他的思路走，就会掉入他设计好的自证陷阱，那么紧接着会有更多的问题反反复复地出现，最终将周平折磨至崩溃。

可若周平不接招，那他无疑是放弃最后的机会，无法证明自己无罪，就是有罪！

“有罪推定”会将他彻底摁死。

所以无论接与不接，对周平来说，都是死局。

杨约果想到的，周平也想到了。

周平发现自己轻敌了，即便自己是穿越而来，掌握了几千年的知识，可这当朝一品大员的智商、学识以及应变能力，绝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小觑的。

能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每一个都是凤毛麟角，都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人物。

而自己不过是个小特工而已，与之相比，道行差得远了。

想通这一点，周平反而冷静了，脑中飞快闪烁着画面，将整起案件以及审理过程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没有完美的谋杀案，也没有无懈可击的阴谋，突破口往往存在于最明显的地方，只不过它伪装得很巧妙罢了。

那么这个能救周平一命的突破口究竟在哪里？

突然，周平想到了什么，再次望向高高在上的太子。其他人也许不敢得罪杨约果，可太子不会，太子要的是真相。

“太子殿下，草民有办法让苑四水自己承认罪行，恳请太子谕令。”

在坐的所有人皆是一愣，全都盯着周平。

太子第一次正眼看向周平，毫无表情，语气冷漠：“苑四水乃火罗世子随从，不可刑讯逼供，亦不可使用法器。”

“草民知晓，只要太子从旁观看，下令三位大人及众衙役配合，按照我说的提审苑四水即可。”

刑部尚书杨约果和左都御史章思培眉头紧皱，只有大理寺卿洪敬修眼眉中略带笑意。

得到太子的首肯后，周平又转向身旁的仵作问道：“仵作是否擅长为死者复面？”

“自然是会的，我们要还死者清白，也要其入土为安。”

这下周平更有把握了，剩下的就是收集点材料。作为一名顶级特工，制作个烟雾弹什么的，再简单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