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一个不吱声，因为我懂法啊 第268章 不经意的发现

在一片死寂和惊恐的目光中，千瞳君那原本被定住的身躯不知何时已然恢复了行动。

他缓缓踱步而来，一根黏滑的蛛丝拖曳在地，末端正紧紧缠绕着煞锋那颗面目狰狞的头颅。

他走到煞锋的无头尸体旁，数百只复眼同时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蔑视与残忍，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随即，他冰冷的目光转向被按倒在地、吓得浑身瘫软、涕泪横流的蓝鳞。

“老大…饶命…饶了我…我是被逼的…都是煞锋逼我的…”蓝鳞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求饶，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千瞳君根本懒得听她辩解，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另一根纤细却坚韧无比的白色蛛丝如同毒蛇出洞，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骤然弹出！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割裂声。

蓝鳞的哭求声戛然而止。

她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悄然出现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下一秒，她的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从肩膀上滚落下来，断颈处的鲜血这才迟来地喷涌而出。

那具无头的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

千瞳君收回蛛丝，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在死寂的洞窟中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瑟瑟发抖的手下耳中：

“都给本座看清楚！这就是出卖我的下场！”

说完，他不再多看地上的两具尸体一眼，拖着煞锋的头颅，庞大的蛛身缓缓移动，消失在通往内室的黑暗通道中，留下满地的血腥和一洞噤若寒蝉的活人。

直到千瞳君的身影彻底消失，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稍稍缓解。

周平眉头紧锁，迈步走到蓝鳞的尸体旁。

他蹲下身，无视那汩汩流淌的鲜血，目光锐利地仔细查看着她脖子上的断口。

伤口极其平整光滑，细如发丝，几乎看不到任何毛糙之处，仿佛是被某种极致锋利、又极其纤细的利器瞬间切断，甚至快到神经都来不及传递痛感。

这种伤口……

周平的瞳孔微微收缩。

就在不久之前，他确信自己见过几乎一模一样的杀人手法——就在魈陵街。

他缓缓站起身，转头望向千瞳君消失的那片黑暗，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和凝重。

百目牙行…千瞳君…诡异的蛛丝…魈陵街孩童失踪案…

这一切之间，被一根蛛丝彻底串联起来了。

周平站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幽都的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周平的房间内，灯火柔和。

他正小心翼翼地用沾了药酒的棉布替红梳子擦拭手臂和肩背上的淤青与擦伤，动作轻柔而专注。

红梳子微微蹙着眉，却咬着唇没有呼痛。

“外伤倒不是很重，涂了药过几天就能消。”

周平仔细检查后说道，“但你硬接了煞锋两下，内腑震荡，气息有些紊乱，恐怕还得静养些时日才能完全恢复。”

红梳子摇摇头，声音有些虚弱却带着倔强：“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在幽都，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周平收起药瓶，状似随意地问道：“煞锋今天死在这里，鬼蝠牙行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吧？会不会立刻来报复？”

红梳子闻言，脸色凝重了几分，点了点头：“鬼蝠牙行死了老大，内部肯定会乱上一阵子，短期内或许顾不上报复。

但若我估计不错，很快‘幽都牙会’就该派人来了。”

“幽都牙会？”周平挑眉，露出询问的神色。

“嗯，”红梳子解释道，“是由五大牙行共同成立的一个组织，名义上是为了协调平衡各牙行之间的利益，避免大规模冲突，维持幽都的基本秩序。

现在煞锋死了，五大牙行去其一，原本的平衡被彻底打破，其它三家绝不会坐视不管。

牙会必定会介入调查煞锋的死因，并重新划分鬼蝠牙行空出来的地盘和利益。”

周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默片刻，仿佛不经意地提起：

“说起来…今天千瞳君杀死煞锋和蓝鳞用的那蛛丝，看着似乎跟他平时用的不太一样。更快，更细，也更…致命。”

红梳子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低声道：“那是他的绝招之一，‘无影丝’。

炼制极其困难，杀人于无形，速度快到极致，锋利无比，而且极其细微难以察觉。见过他动用这招的…基本都死了。”

周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一边整理着药箱，一边用闲聊般的口吻说道：

“是么…我以前在衙门没事翻看陈年卷宗，好像看到前朝有个挺有名的女飞贼，叫什么…‘红娘子’的。

据说也擅长用一种类似的细丝杀人，神出鬼没。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红梳子认真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前朝？那都几百年前的事了，我都没听说过幽都有这号人物。”

她顿了顿，忽然抬起头，眼神真切地看向周平，带着浓浓的担忧，“周郎，你…你明明是京城的捕快，为什么会来幽都这种地方？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

周平迎上她的目光，嘿嘿一笑，表情恢复了那副惯有的懒散和不着调：

“我啊？我本来不就是跟鸡毛道士那老馋货过来尝尝幽都的特产美食嘛！

谁知道阴差阳错，先是被阿烁那小子给卖了，然后又碰上你这二道贩子，最后还卷进你们这些牙行的打打杀杀里…唉，真是倒霉催的！”

他巧妙地岔开话题，反过来调侃道：“对了，说起这个，当初阿烁把我们卖给你，你原本打算把我们再卖到哪儿去发财啊？”

红梳子被他问得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嘟囔：“这…这不是没卖成嘛…”

“那要是卖成了呢？”周平不依不饶，笑着追问。

“一般是…卖到北境或者西荒的矿场、种植园去做苦力…”红梳子的声音更低了，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周平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继续试探：“哦——苦力啊。那…小孩儿呢？像阿烁那样的半大孩子，你们也卖吗？”

红梳子点了点头，但随即又连忙补充道：“卖是卖…但小孩儿一般是接到特定雇主的订单才会去抓…

而且，我个人从来不经手小孩儿的买卖，觉得太损阴德。这些…以前都是蓝鳞在负责的。”

周平心中暗道一声“可惜”，蓝鳞这条线断得太快太干净了。

但他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顺着话头好奇地问：“小孩儿？一般都卖到哪儿去？也是做苦力？”

红梳子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那我就真的不清楚了。这种订单通常都很神秘，雇主都是直接和经手人单线联系。

报酬给得极高，但要求也极其苛刻，必须绝对保密。

具体卖去哪里，恐怕只有蓝鳞和千瞳君才知道。”

周平默默记下这些信息，面上却只是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道：“行了，不说这些了。你受了内伤，早点休息吧。”

牙会总部深藏于幽都地底最幽暗的裂隙之中，四周怪石嶙峋，终年弥漫着永不散去的阴冷雾气。

石壁上镶嵌着惨绿色的幽磷矿，提供着微弱而诡异的光源，映照出地面上纵横交错、深不见底的沟壑，仿佛直通地狱。

空气凝滞而潮湿，弥漫着一股陈年血锈、腐朽契约和强大妖物混合的压抑气息。

在大厅最上首，三张高大的石椅上，端坐着三道体态各异、笼罩在阴影中的庞大轮廓，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下方，鬼蝠牙行的二当家夜影正躬身站着，他脸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独眼中充满了悲愤与怨毒。

这时，坐在最左侧那道轮廓发出了声音。

那声音异常干涩沙哑，像是两块粗糙的磨石在相互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质感：

“夜影…你说，煞锋独自去了百目牙行，就再也没回来？”

夜影连忙抬头，语气激动而肯定：“回禀长老！千真万确！我们老大定是遭了千瞳君那老蜘蛛的毒手！尸骨无存啊！”

中间那道轮廓动了动，一个低沉浑厚、带着隐隐雷鸣般回响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威严：

“煞锋…为何会罔顾牙行之间的规矩，独自前往百目牙行？你应该知道，这坏了幽都的规矩。”

夜影身体一颤，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咬牙道：“那是因为…因为我们收到密报…”

“因为什么？”最右侧，一个尖细冰冷，如同冰锥刮过玻璃的女声陡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

夜影被这声音刺得一哆嗦，不敢再隐瞒，脱口而出：“因为我们听说…百目牙行新来了一个齐人！他…他能配置出威力巨大的炸药！”

“什么？！”

“炸药？！”

上首三位牙会长老几乎同时失声，笼罩他们的阴影都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显露出内心的极度震惊。

“砰！”左侧那位长老猛地一拍石椅扶手，发出巨大的声响，干涩的声音因愤怒而拔高：

“岂有此理！千瞳君竟敢隐瞒如此重要的消息！他是想独吞炸药的秘密吗？！”

中间那位长老冷哼一声，雷声般的回响中带着讥讽：“煞锋独自前往，难道不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思？都想甩开牙会，吃独食！”

“乱了！全乱了！”右侧那位女声长老的声音变得极其尖锐。

“规矩全坏了！为了炸药，一个个都利令智昏！煞锋死了也是咎由自取！但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

中间的长老沉声道：“不错！炸药之事，关乎整个幽都的格局乃至存亡！必须立刻召集所有牙行首领开会！此事若处理不当，幽都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混乱与厮杀！”

“附议！”

“立刻通知下去！明日此时，召开牙行首领紧急会议！所有首领必须到场！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