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仙途：青石谣 第55章 绝境抉择，深入虎穴

洞穴的入口，并非简单的岩石裂隙，而更像是一头匍匐于迷雾中的亘古巨兽，贪婪张开的咽喉。那扭曲、幽深的通道内壁，呈现出一种被长期腐蚀后的滑腻黝黑，仿佛覆盖着一层凝固的脓血与怨念。浓稠得化不开的噬灵迷雾，到了这里，竟像是被某种力量排开，变得稀薄了些许，但这并未带来任何安全感，反而更凸显出洞穴本身的诡异——仿佛这巨兽之口，只吞噬它“认可”的猎物。

真正令人心悸的，是那股从洞穴最深处弥漫而出，如同潮水般阵阵涌来的冰冷意志。它不带有任何情绪，没有愤怒，没有残忍，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饥饿”。这意志无形无质，却比任何锋刃都更锐利，穿透稀薄的雾气，穿透残破的护体罡气，直接刺入林晚与赵苓的神魂深处，激起一阵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与寒意。

赵苓搀扶着林晚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脸色在周遭黯淡光线的映衬下，显得愈发苍白。那意志带来的压迫感，沉重如山，其质却阴寒如冰，与她曾感受过的金丹修士威压截然不同。后者是力量的倾轧，是道境的俯瞰，而前者，却是一种要将万物归于虚无、连存在本身都要吞噬殆尽的恶意。

“里面……有东西。”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耗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句话。不仅仅是恐惧，更是一种面对高位格存在的本能敬畏与排斥。

林晚的状况更为糟糕。他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在赵苓身上，额角、鼻翼不断渗出虚弱的冷汗，却又在接触到洞穴阴冷空气的瞬间，变得冰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与腹部的剧痛，那是强行催动真元、肉身濒临崩溃的警告。然而，他的眼神却并未涣散，反而如同两点不肯熄灭的幽火，死死地盯着那片幽暗。

他强行凝聚几乎要溃散的神念，沟通识海中同样黯淡的长生鉴。宝鉴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的清光，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摇曳的烛火，艰难地分析着从洞穴深处传来的那一丝异样气息。

“是……一种……”他开口，声音虚弱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确认，“……一种极为精纯的星辰能量，蕴含着……磅礴的生机。” 这个发现让他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在这片吞噬一切生机与灵机的死寂绝地，竟存在着与之性质截然相反，甚至隐隐形成克制的东西？这不合常理，却又是长生鉴反馈的确切信息。

几乎同时，他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建木之种，传来了清晰无比的悸动。不再是之前那般模糊的牵引，而是一种近乎“渴望”的雀跃，仿佛久旱的逢甘霖，迷途者望见了故土的炊烟。这来自天地灵根的本能反应，无疑佐证了长生鉴的判断——那深处的东西，对他们，尤其是对身负《星辰锻骨经》和木系先天灵源的林晚而言，是难以想象的机缘！

希望的火苗刚刚点燃，现实的寒风便呼啸而至。

林晚艰难地回头，望向他们来时的路。只见洞穴之外，那浓稠的噬灵迷雾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翻涌，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他们方才驻足的那片礁石区域。礁石上本就微弱的灵光正迅速黯淡、熄灭，仿佛被无形的舌头舔舐干净。一股更加强烈的虚弱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不仅仅是空气，仿佛这片空间的“生”之概念本身，都在被加速抽离。

留在这里，不需要里面的东西出手，他们也会在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内，被这迷雾彻底榨干，化作两具枯骨，最终连枯骨都可能消融于这片永恒的死寂之中。

退路，已绝。

向前，是未知的恐怖，是那股冰冷饥饿意志的源头，是九死一生。

停留，是确定的消亡，是缓慢而绝望的吞噬，是十死无生。

抉择，残酷而直接，摆在了两人面前。

林晚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空气刺得他肺叶生疼，却也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半分。他看了一眼身旁脸色惨白却依旧紧握短刃、眼神坚定的赵苓，心中最后一丝犹豫被斩断。

机遇，往往与死亡相伴而生。修行之路，逆天而行，本就是于万丈悬崖之上走钢丝，何时有过万全的把握？

他不再权衡，那苍白而干裂的嘴唇中，吐出了带着血腥气的决断，声音虽弱，却有一种斩断退路的金石之音：

“进去！小心戒备！”

短短五个字，耗尽了林晚此刻大半的气力，却也像一道划破绝望暗夜的闪电，明确了方向。是生是死，唯有一搏！

赵苓闻声，没有丝毫迟疑，重重地点了点头。她调整了一下搀扶林晚的姿势，让他能更省力一些，另一只手中的短刃横在身前，刃锋微抬，对准了那幽深如同巨兽咽喉的洞穴通道。她的眼神恢复了猎手般的锐利，所有的恐惧都被压下，只剩下执行命令与守护同伴的本能。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言语，迈开脚步，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片承载着唯一生机，却也可能是最终葬身之地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