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仙途：青石谣 第125章 各自算计，镜花水月

望月矶上的月光依旧清冷，映照着叶云帆离去时在沼泽雾气中留下的淡淡涟漪，仿佛那刚刚达成的口头盟约，也如这水月镜花般，美丽却易碎。

林晚与赵苓并未在望月矶久留，迅速返回了位于怪树环绕小丘上的临时洞府。洞府内，新采集的“夜明菇”散发着幽幽荧光，与“霓光草”的彩光交织，映得洞内光怪陆离。

林晚挥手加固了洞府禁制，脸上的从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审慎。他拿起叶云帆留下的那枚联络灵符，指尖在其冰凉的表面轻轻摩挲，眼神锐利如刀。

“盟约已定，但叶云帆的话，不可尽信。”林晚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洞府中格外清晰，“他看似坦诚，共享了部分据点信息，也点明了‘蚀灵计划’抽取乙木本源的危害，但其核心目的，绝非仅仅是守护青木域那般崇高。”

赵苓正在以青帝法力净化那几株“幻心莲”的致幻外层，闻言抬起头，眼中带着赞同：“他数次强调叶家是青木域一份子，看似大义凛然，实则更像是在占据道德制高点，为其后续行动正名。我观其言行，野心勃勃，所图定然不小。”

“不错。”林晚点头，分析道，“他急于与我们合作，无非几点：其一，看中我们袭击黑袍据点的能力和胆魄，想将我们当作一把锋利的刀，替他试探黑袍虚实，甚至搅乱局面，他好从中渔利。其二，他或许也存了招揽之心，若我们势单力孤，最终可能被迫依附于叶家。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他对我们心存忌惮，尤其是我们展现出的实力和神秘背景，他摸不清底细，不敢轻易为敌，只能暂时拉拢。”

他顿了顿，冷笑道：“至于他共享的情报，看似全面，实则必然有所保留。关于‘蚀灵计划’最核心的阵图、主祭信息，乃至那个‘幽冥眼’，他定然知晓更多，却只字未提。他给我们的，不过是些经过筛选、既能展示‘诚意’又不伤及其根本的信息罢了。”

赵苓若有所思：“那我们与他合作，岂非与虎谋皮？”

“是与虎谋皮，但也未必不能火中取栗。”林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同样可以利用他提供的信息，来验证和补充我们手中的阵图，更快地找到关键节点。可以利用叶家这面大旗，在一定程度上震慑黑袍，为我们争取发育的时间和空间。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合作，我们能够更近距离地观察叶云帆和叶家的行事风格、实力底蕴，为日后可能的……冲突，做好准备。”

他看得很清楚，这盟约的本质就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脆弱，但暂时有必要维持。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赵苓问道。

“虚与委蛇，保持距离，加快发展自身。”林晚斩钉截铁，“对他的情报，要甄别使用；对他的‘策应’，不可抱太大期望；最重要的，是尽快提升我们自己的实力，以及找到并破坏‘蚀灵计划’的关键节点。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在这盘棋中掌握主动，而不是沦为别人的棋子。”

就在林晚与赵苓深入剖析叶云帆的同时，远在数百里外，叶家那处位于沼泽东北方向的临时营地内，叶云帆也正与一名心腹老者对坐品茗。

营地规模不大，但布置得井井有条，防御阵法灵光隐现，显示出叶家深厚的底蕴。叶云帆轻轻吹开茶盏中的浮叶，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温和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冷静与算计。

“三长老，你觉得这林晚如何？”叶云帆抿了一口灵茶，淡淡问道。

被称为三长老的老者须发皆白，眼神却异常明亮，修为赫然也是金丹初期。他沉吟片刻，缓缓道：“此子，不简单。年纪轻轻便已结丹，根基扎实，灵力精纯古怪，似非寻常功法。更难得的是心性，面对公子您的威压与试探，进退有据，言辞滴水不漏，那份沉稳与胆识，绝非普通散修能有。”

叶云帆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承认了袭击血竹哨站，理由也看似合理。但他展现出的实力，以及话语间对‘蚀灵计划’的了解，都远超一个刚刚结丹、只为报复的散修应有的层次。我怀疑，他背后或许另有势力支持，或者……他本身就掌握着某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三长老点头：“公子所言极是。他同意合作，但提出的条件却将自身利益和独立性守得极严，显然并非易于掌控之辈。我们与之合作，需多加提防，不可尽信。”

“无妨。”叶云帆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想要借我们的势，我们又何尝不能借他这把刀？他越是神秘，越是锋利，对黑袍的威胁就越大，对我们也就越有利。眼下首要目标是破坏‘蚀灵计划’，阻止黑袍坐大。这林晚，是一枚不错的棋子，先用着。待价值榨干，或其露出破绽之时……”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眼中的寒光已说明一切。在他心中，林晚同样是一个需要利用、需要警惕，甚至可能在未来需要清除的对象。

“吩咐下去，加强对林晚二人行踪的监视，但不要靠得太近，以免打草惊蛇。同时，加快我们自家对‘幽冥眼’的探查进度！”叶云帆下令道。

“是，公子。”三长老躬身领命。

……

迷雾沼泽深处，林晚与赵苓已经开始向中心区域进发。越是深入，瘴气越发浓郁黏稠，神识受到的限制也越大。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淤泥，不时有巨大的气泡冒出，破裂后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毒气。扭曲的水生植物如同鬼手般潜伏在水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在这种恶劣环境下行进，对灵力和心神都是巨大的考验。林晚全力催动混沌星力护住周身，将毒瘴排斥在外，同时神识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在前方探路。赵苓则凭借青帝法力对生机的敏锐感知，规避着那些蕴含剧毒或危险的生命体。

行进途中，他们在一处漂浮的腐烂树岛上，发现了几丛颜色漆黑、形如木耳的“墨灵蕈”。此物蕴含精纯的水阴之气，是炼制某些水属性丹药和绘制阴系符箓的上好材料，林晚小心采集了一些。

他们还遭遇了一群隐匿在瘴气中的“毒箭蛙”，这种妖兽个体实力不强，但喷吐的毒液迅捷无比，且带有强烈的麻痹效果。林晚以星辰真火凝聚成网，将其尽数焚灭，并在它们栖息的泥潭底部，找到了几块被毒液长期浸泡、已然玉化的“毒髓玉”，算是意外之喜。

然而，随着不断深入，林晚的神色也愈发凝重。他感觉到，那股源自沼泽中心、带着吞噬意味的异常能量波动越来越清晰，同时也感知到了几股隐藏在沼泽深处、相当于筑基后期甚至巅峰的强大妖气。

“看来，这迷雾沼泽的节点，守卫比血竹哨站要森严得多。”林晚对赵苓传音道，“不仅仅是黑袍的人，这沼泽本身孕育的凶物，也是一大阻碍。”

各自算计的盟约之下，是更加凶险的前路。林晚与叶云帆都心知肚明，这暂时的合作不过是权宜之计，镜花水月，一触即碎。真正的较量，在看不见的地方，早已悄然展开。而这片危机四伏的迷雾沼泽，即将成为检验这脆弱同盟的第一个试炼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