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病情那丝微妙的好转,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粒石子,虽未激起滔天巨浪,却在平静的宫墙下荡开了层层叠扩的涟漪。云澈所献“磁石安神”之策,经太医署“严谨核验”后“酌情采用”,竟似乎真起了些许作用,这消息不胫而走,虽未明着宣扬,却足以让后宫各方势力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北五所这位看似柔弱目盲、却屡有“奇思”的懿嫔身上。
康熙的赏赐悄然而至,不再是简单的衣料首饰,而是多了几匣子上等的野山参和灵芝,附带的口谕也温和了许多,赞其“心思灵巧,孝心可嘉”。裕亲王那边传来的口信,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日后当需尽心为皇上分忧”的暗示。连永和宫主位荣妃马佳氏,再见云澈时,语气也亲切了些许,闲话家常间,不免旁敲侧击地问起她平日都看些什么医书,有何养生的心得。
云澈心中明镜似的,这看似好转的境遇,实则暗藏更大的风险。她成了“有用”的人,但也成了更多人眼中需要拉拢、需要警惕、甚至需要打压的“棋子”。她恪守本分,对所有的试探皆以“偶得偏方,侥幸奏效,实乃太后洪福,皇上孝心感天”为由,谦卑推脱,绝不居功,更不轻易再献任何方策,将“安分守己”四字做到了极致。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日午后,云澈正凭窗而坐,指尖无声地在袖中模拟着《璇玑书》上一道安神符文的能量轨迹,铃铛儿匆匆入内,脸色有些不安。
“娘娘,”她压低声音,“方才奴婢去内务府领月例,遇到承乾宫德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芳若,她…她拉着奴婢说了好些话…”
德妃?乌雅氏?云澈心中一凛。德妃如今圣眷正浓,育有皇子,地位稳固,且心思缜密,绝非易与之辈。她为何会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宫女?
“说了什么?”云澈不动声色地问。
“她先是夸娘娘心思巧,进的方子对太后有益,又说…说德妃娘娘近日也有些睡不安稳,听闻娘娘通药理,本想请教一二,又恐打扰娘娘静养…”铃铛儿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后来,她又似无意间提起,说四阿哥近日有些咳嗽,太医开了方子总不见好,德妃娘娘忧心得很…问奴婢…问奴婢可曾听娘娘提起过有什么对症的食疗方子没有…”
云澈的指尖微微一滞。四阿哥?胤禛?那个未来将承继大统、此刻却还体弱多病的稚龄皇子?德妃这话,看似寻常关切,实则句句机锋。夸她“心思巧”是提醒她莫要恃宠而骄;提及自身“睡不安稳”是试探她是否肯为高位妃嫔效力;而最后落到四阿哥身上,更是意味深长——是单纯询问?还是暗示她若有所献,便是讨好德妃与皇子的大好机会?亦或是……更深的陷阱?谁都知道,皇子龙孙的安康,是宫中最为敏感之事,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你怎么回的?”云澈声音平静。
“奴婢谨记娘娘吩咐,只说娘娘近日精神不济,鲜少看书写字,奴婢愚钝,并未听闻有何特别方子,一切还需仰仗太医圣手。”铃铛儿忙道。
“你做得很好。”云澈赞许地点点头,心中却波澜暗涌。德妃的主动接触,绝不仅仅是询问药方那么简单。这位以沉稳着称的妃嫔,此刻将目光投向自己,必然有其深意。是因为太后病情好转让她看到了自己的“价值”?还是因为康熙的赏赐让她感到了某种“威胁”?或是……与那至今扑朔迷离的“影”组织及“水月镜花”之谜有关?德妃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她必须更加谨慎。眼下,绝不能与任何一位高位妃嫔,尤其是育有皇子的妃嫔,有过深的牵扯。否则,一旦卷入皇子间的纷争,那便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日后若再有人问起医药之事,无论来自哪宫,一律照此回绝。”云澈沉声吩咐,“另外,仔细留意着,近日各宫主子,尤其是德妃、宜妃处,可还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是,娘娘。”
打发了铃铛儿,云澈独自沉思。德妃的举动,像是一个信号,预示着后宫平静的表面下,新一轮的暗流已经开始涌动。她这个刚刚凭借一点“运气”崭露头角的小角色,已然成了某些人棋盘上需要关注的一颗棋子。
压力之下,云澈对实力的渴望愈发迫切。她更加勤勉地修炼星辉感知和能量操控,每夜子时,必凝神与星辰龟甲感应。随着练习的深入,她发现自己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越发敏锐,不仅能清晰“看”到守卫巡逻的轨迹,甚至能隐约感知到更远处其他宫苑隐约传来的丝竹声、笑语声,乃至某些宫殿内异常的寂静或压抑的能量氛围。这种超越常人的感知力,成了她在黑暗中窥探局势的独特优势。
同时,她开始尝试将一丝微弱的星辉能量融入日常。比如,在饮用汤药时,引导一丝清凉气息循特定经脉游走,助药力吸收;在抚琴时,指尖微不可察地蕴含一丝宁神之意,虽不足以影响他人,却能让自己心神更易沉静。这些细微的应用,效果初时不显,但日积月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比以往更轻盈了些,精神也更易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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