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那枚带着微凉体温和一丝若有若无平和气息的铜钱,被云澈紧紧攥在手心。它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这突如其来的信物,比之前的纸条更具体,也更令人费解。西北方向,铜钱,红丝线……是方位指引?是某种暗号?还是单纯的障眼法?
然而,此刻并非深究这铜钱的最佳时机。顾问行方才带来的关于太后的消息,以及其中隐含的试探,如同一道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云澈的神经。孝庄太皇太后凤体违和,夜不能寐……这消息本身或许不假,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由顾问行看似随意地提起,其背后必然牵扯着康熙、乃至后宫更深层的博弈。她这个刚刚因“通药理”而被卷入漩涡中心的人,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铃铛儿,”云澈压下心中的纷乱,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将那枚铜钱收好,与之前的纸条放在一处,务必隐秘。”
“是,娘娘。”铃铛儿小心翼翼接过,眼中满是担忧,“娘娘,太后那边……”
“太后之事,关乎国本,非同小可。”云澈打断她,语气凝重,“我等微末之人,不可妄议,更不可妄动。但……皇上既然问起,我们也不能毫无准备。”
她需要回应,但必须是极其谨慎、不露锋芒的回应。直接献方?风险太大,药效难测,一旦有差池,便是杀身之祸。佯装不知?更会引来猜忌,坐实“藏私”或“无能”的嫌疑。她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既展现价值,又撇清责任,最好还能……借此机会,为自己争取一点喘息的空间。
心思电转间,一个模糊的计划逐渐成形。她想起《璇玑书》残页中,有一幅关于“宁神香”的简易配方,并非西域邪术,而是用几种常见安神药材配伍,强调药材炮制火候与混合时辰的微妙把握,带有几分玄学色彩,正适合她目前“略通皮毛”的人设。此方即便无效,也绝无害处。
“你过来,”云澈示意铃铛儿靠近,低声道,“我念几味药材和大致制法,你仔细记下,但绝不可外传。若……若日后皇上或顾问行再问起,你可酌情透露一二,但务必强调,此乃民间偏方,你偶然听得,未经实证,效用如何,概不保证。尤其要说明,需经太医署严谨核验后,方可斟酌使用。”
她缓缓说出几个药名:合欢皮、夜交藤、酸枣仁、茯苓,并强调了需在特定时辰采摘、阴干,混合时需心境平和等玄乎其玄的要求。这配方本身平平无奇,关键在于那套说辞,将责任巧妙地推给了太医署。
铃铛儿用心记下,重重点头:“奴婢明白,绝不会给娘娘惹祸。”
处理完这迫在眉睫的试探,云澈的思绪再次回到那枚铜钱和“芙蓉淀”上。顾问行的到来虽然带来了压力,但也侧面印证了此刻宫中的注意力大多被太后病情和可能存在的“西域香料”线索所吸引,这反而为她暗中调查“芙蓉淀”提供了一丝缝隙。
“我让你寻的《京师舆地志略》,可有眉目了?”云澈问。
铃铛儿面露难色:“回娘娘,旧版舆地志略多为衙门收藏,宫内难寻。奴婢打听过了,或许……或许文渊阁的故纸堆里能有,但那里如今守备森严,等闲难以接近。”
文渊阁?云澈心中一凛,那是“影”组织密道的入口所在!如今定然是龙潭虎穴。此路暂时不通。
“无妨,”云澈并不气馁,“那就先凭记忆和日常听闻,将西山一带,尤其是芙蓉淀周边的大致地形、山势水流、路径走向,说与我听。”
铃铛儿尽力回忆,将自己所知关于西山、芙蓉淀的零碎信息一一说出:淀水如何引自山泉,观景塔大致方位,早年香客走的路径,以及如今荒废后可能的险峻之处。
云澈闭目凝神,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和空间想象能力,结合铃铛儿的描述,在脑海中缓缓构建出一幅西山芙蓉淀的虚拟图景。同时,她将星辰龟甲置于膝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其上冰冷的星纹,尝试将脑海中的地形图与龟甲可能存在的“星图定位”功能进行感应。
起初仍是混沌一片,只有自身微弱的星辉能量在龟甲表面流转。但她不急不躁,将全部精神沉浸其中,反复观想那烟波浩渺、孤塔耸立的意象,以及那枚铜钱所指的“西北”方向。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她心神耗损,额头见汗之际,膝上的龟甲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一股比之前清晰些许的清凉感,顺着指尖流入经脉,脑海中那幅虚拟的西山图上,芙蓉淀所在的位置,隐约泛起一层极淡的、如同月辉般的微光!而与此同时,那枚被她放在枕下的铜钱,也仿佛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有反应!虽然依旧模糊,但指向性更明确了!芙蓉淀确实有问题!这龟甲,果真能感应到与“璇玑”相关的特定地点!
就在她心中微喜,试图进一步感应那微光代表的含义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低语声,打断了她的凝神。是送晚膳的太监来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