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姑那句“安修士求见”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云澈心中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钦天监的人?南怀仁的助手?在这个风声鹤唳、康熙离京的敏感时刻,以如此蹩脚的理由前来“请教”?这背后隐藏的意图,耐人寻味,更暗藏凶险。
是试探?是陷阱?还是…她期盼已久的、“璇玑使者”的主动接触?
云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星辰龟甲,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无论来者何人,目的为何,这都是一次不容错过的机会!她必须谨慎应对,从中获取最大利益。
“嬷嬷,请他到偏厅等候,我稍后便去。”云澈声音平静,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与疏离。她需要时间调整状态,更要营造一种神秘莫测、难以揣度的氛围。
在铃铛儿的搀扶下,她缓缓起身,换上一身素净的深色宫装,长发简单挽起,脸上不施粉黛,双眼虽无神采,却刻意保持一种望向远方的空洞感。她要让对方看到的,是一个饱经磨难、目盲体弱、却又因掌握秘辛而令人不敢小觑的形象。
步入偏厅时,她通过星辉感知,立刻“捕捉”到了那个站在厅中、气息略显局促的身影。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气息纯净中带着一丝书卷气,能量波动温和而内敛,并无明显的邪气或杀气,但…在其能量核心深处,云澈敏锐地察觉到一缕极其微弱、却与她手中龟甲隐隐共鸣的清凉星辉!虽然远比那日密道中感应的淡薄,但本质同源!
果然!此人确与“璇玑”有关!云澈心中狂喜,表面却不动声色。
“贫道安清远,见过…云主子。”年轻修士的声音清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依礼躬身。他称呼“云主子”而非“娘娘”,显然知晓她目前的尴尬处境。
“安修士不必多礼。”云澈微微颔首,在铃铛儿引导下缓缓落座,语气平淡,“听闻修士对西域古星图有所疑惑?本宫目盲已久,恐难助益。”她先示弱,以退为进。
安清远忙道:“主子过谦了。贫道偶得几页残卷,其上星象标注与中土之法迥异,符文更是艰涩难懂。听闻…听闻主子曾涉猎西域秘典,故冒昧前来,望能指点迷津。”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用丝绸包裹的薄薄册子,恭敬呈上。
铃铛儿接过,放在云澈手边。
云澈心中冷笑,指点迷津是假,投石问路才是真!她并未伸手去碰那册子,只是淡淡道:“本宫如今这般模样,如何看得星图?修士还是另请高明吧。”
安清远似乎早有所料,并不气馁,反而上前一步,低声道:“主子,此图非比寻常。其上所绘,并非寻常星辰轨迹,而似…而似某种能量脉络与机关枢纽之对应图!贫道怀疑,此图或与…与前朝某些隐秘工事有关。”他话语中刻意加重了“能量脉络”、“机关枢纽”、“前朝工事”等词,目光紧紧盯着云澈的反应。
云澈心中一动,能量脉络?机关枢纽?这分明是在暗指《璇玑书》中的内容!他是在暗示他知道更多!她强压激动,依旧面无表情:“前朝旧事,与本宫何干?修士请回吧。”她再次拒绝,施加压力。
安清远脸上闪过一丝焦急,他犹豫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压得更低:“主子!实不相瞒,此图…乃南怀仁神父整理汤若望神父遗稿时,于一本夹缝中偶然发现!神父亦觉其诡异,曾言…此图所标方位,似与紫禁城地下某些湮没已久的暗道有关!神父担心…此图若落入歹人之手,恐生大祸!故嘱贫道…寻一可靠之人,共同参详!”
紫禁城地下暗道!汤若望遗稿!南怀仁!安清远终于抛出了真正的诱饵!他将南怀仁和汤若望抬出,增加了可信度,也将此事拔高到了关乎宫廷安危的高度!
云澈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她沉默片刻,仿佛被说动,缓缓道:“既如此…本宫便姑且一听。铃铛儿,将图铺于案上,描述予我听。”
“是。”铃铛儿依言展开册页。那只是几页发黄的残卷,上面确实绘着扭曲的星线和小字,但云澈“看”不见。
安清远连忙上前,指着图上一处解释道:“主子请看,此处标注的星宿组合,在中土星象中并无此解,但其连线走向,贫道依比例推算,似乎…似乎指向宫城西北角,一处早已废弃的观象台旧址下方!”
观象台?!云澈心中剧震!那不正是她之前冒险去过的“观星台”附近吗?!难道这图指示的是另一条密道?还是…“观星台”地下另有乾坤?!
她不动声色,继续听。
安清远又指向另一处:“还有这里,这奇怪的符文,贫道查阅古籍,疑似一种失传的西域机关锁的开启密语片段!若此图是真,那暗道入口,必有极其精巧的机关把守!”
机关锁!密语!信息越来越具体,越来越惊人!
云澈能清晰地感知到,安清远在讲述时,精神波动剧烈,不似作伪。而且,他话语中透露的信息,与《璇玑书》中的某些记载隐隐吻合!他极有可能说的是真话,至少是部分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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