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郡王府夜宴?!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吐信,带着致命的诱惑与无尽的危险,瞬间攫住了云澈的全部心神!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奔涌着冲上头顶,指尖因激动和恐惧而微微发麻。
郡王府邸,守卫森严,贵宾云集,她一个朝廷钦犯,易容潜入,一旦暴露,便是万劫不复,绝无生路!
然而…南怀仁!那个接替汤若望执掌钦天监、深得康熙信任的西洋传教士!他很可能知晓《崇祯历书》未刊稿的下落,甚至…他本人是否就与那神秘的“璇玑使者”有关?!这是目前唯一可能触及核心秘密、扭转乾坤的机会!错过今夜,不知何时再有!
赌!必须赌!富贵险中求,绝境之中,唯有行险一搏!
云澈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厉色,瞬间做出了决断。她迅速观察王府外围格局——高墙深院,正门侧门皆有护卫,难以潜入。她的目光最终锁定在王府西北角一处相对偏僻的院落,那里墙外有几棵高大的古树,枝叶繁茂,探入墙内。
她绕到树下,深吸一口气,凭借这些年暗中锻炼出的、远超寻常闺秀的敏捷,手足并用,艰难地攀上树干,藏身于浓密的枝叶之后,小心地向墙内望去。
墙内是一处小花园,假山点缀,林木幽深,此时恰好无人。她估算好距离,咬紧牙关,看准下方一丛茂密的冬青灌木,纵身向下一跃!
“噗!”身体砸入灌木丛中,发出一声闷响,枝叶断裂的刺痛感传来。她强忍疼痛,屏息凝神,伏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远处隐约传来宴会的丝竹声与笑语声,花园附近并无人被惊动。
她成功了!第一步!
她迅速爬出灌木丛,整理了一下被刮破的衣衫,压低身形,凭借阴影和园林景物的掩护,向着宴会灯火通明的主宅区域潜行。她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份混进去。
机会很快到来。一名端着空托盘、似乎刚从厨房出来的小丫鬟,正匆匆走向主宅侧面的廊道。云澈如同猎豹般从暗处窜出,一手捂住其口鼻,另一手在其颈后某处穴位用力一按!那小丫鬟哼都未哼一声,便软软晕倒。
云澈迅速将其拖入假山后,飞快地与她互换了外衫(幸好郡王府丫鬟服饰统一),又用随身带的简易易容材料略微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轮廓,使其更显平凡稚气。她将昏迷的丫鬟藏好,深吸一口气,端起那只空托盘,低眉顺眼地走出假山,汇入了往来穿梭的仆役人流之中。
心跳如鼓,但脚步却刻意模仿着周围仆役的节奏,不敢有丝毫异常。她随着人流走向喧闹的宴会花厅。
花厅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丝竹悦耳。宗室勋贵、文人雅士齐聚一堂,主位之上,那位闲散郡王正满面红光地陪着一位身着西洋教士黑袍、面容清癯、目光睿智的南怀仁交谈,神态颇为恭敬。周围还有几位看似朝廷官员的作陪。
云澈低垂着头,和其他仆役一样,安静地侍立在角落阴影处,添酒续水,耳朵却如同最敏锐的雷达,全力捕捉着主桌的每一句交谈。
起初多是些诗词唱和、风花雪月的闲谈。酒过三巡,郡王似乎有些微醺,话题渐渐转向了天文历法。
“…南大人此番修订《时宪历》,精准无比,陛下圣心大悦,实乃我朝幸事啊!”郡王奉承道。
南怀仁谦逊地笑了笑,用略带口音的汉语道:“王爷过誉。此乃陛下圣明,信任西学,亦赖钦天监同仁及…前辈汤公之遗泽,方能成事。”
提到汤若望,席间气氛微微一顿。
一位官员试探着问:“听闻南大人近日仍在整理汤公遗稿?可有新的发现?”
南怀仁神色略显凝重,微微颔首:“汤公学识渊博,留下的手稿笔记浩如烟海,其中多有精深见解,尤其是一些关于…西域古星象的推演与注释,与中土之法颇有不同,令人惊叹。只是…年代久远,部分稿件散佚残缺,解读颇为不易。”他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
西域古星象!云澈的心脏猛地一缩!来了!
郡王似乎对此很感兴趣,追问道:“哦?西域星象?本王也曾听闻其神秘,不知与中土有何不同?汤公可曾留下相关专着?”
南怀仁沉吟片刻,道:“专着未必,但确有一些散篇论述,尤其是一些关于…‘七政四余’特殊推演法与西域‘黄道十二宫’星官体系的比对参研,甚为精妙。可惜…最重要的几卷核心注疏…据说当年并未收入钦天监书库,似是汤公私下研究之用,如今…唉,不知所踪了。”他摇了摇头。
《崇祯历书》未刊稿!核心注疏!不知所踪!云澈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南怀仁果然知道!而且他也在寻找!
她强压激动,继续倾听。
另一官员笑道:“或许汤公藏于家中了吧?听闻其故居书房暗格甚多…”
南怀仁苦笑:“早已搜寻多次,一无所获。汤公晚年…心思缜密,或许藏于他处亦未可知。”他话锋一转,似乎不愿多谈,“再者,星象之学,深奥晦涩,需静心钻研,宴席之上,不谈也罢,不谈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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