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大觉寺进香!这突如其来的“恩典”,如同一杯鸩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内里却剧毒无比。云澈心中雪亮,这绝非康熙的体恤,而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刀尖舔血的试探!让她出宫,前往京西,前往裕亲王暗示的“驼铃巷”附近,还派“影”卫贴身“护卫”…这分明是帝王心术的极致体现——既要借她之手去触碰那危险的线索,又要将她牢牢控于掌心,随时可弃!
“奴才…谢皇上隆恩!”云澈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面上绽开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的笑容,躬身领旨。她知道,此刻任何一丝犹豫或抗拒,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苏麻喇姑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锐利如针,仿佛要刺穿她所有的伪装:“娘娘明白就好。明日辰时出发,影侍卫会准时在宫门外等候。寺中已安排妥当,娘娘只需安心礼佛即可。” 言语间的警告与监视意味,毫不掩饰。
送走苏麻喇姑,云澈独自站在殿中,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明日之行,龙潭虎穴,九死一生。但她没有退路,唯有迎难而上,于绝境中搏取一线生机!
她迅速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首要之事,是准备!她需要能在宫外使用的、不引人怀疑的防身之物和探查工具。
她取来明日要穿的素雅旗装,在宽大的袖袋内衬巧妙缝入几样东西:一包特制的、遇水即溶的迷药粉(伪装成香囊内的干燥花瓣);数根淬了麻药的细针(藏于发簪暗格);一小盒用于显影的特殊药水(谎称是净手的香膏);还有那枚至关重要的、冰凉刺骨的玄铁令牌!她不知出宫是否用得上,但带在身边,仿佛能汲取一丝虚无缥缈的安全感。
其次,是情报。她必须尽可能了解大觉寺周边环境,尤其是驼铃巷的位置和情况。她再次唤来那名较为可靠的小太监,以“提前知晓路线,以免冲撞”为由,命其设法从宫中老人口中打听京西大觉寺及驼铃巷的方位和传闻。
小太监很快回报:大觉寺位于京西郊外,香火鼎盛,寺周有市集,驼铃巷是寺后一条较为偏僻的旧巷,多为民居和小作坊,并无甚特别。
云澈记下方位,心中稍定。民居作坊?正好便于隐藏!
当晚,她辗转反侧,将明日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及应对方案在脑中反复推演,直至天明。
辰时,宫门开启。一辆青呢马车已等候在外,车旁,那道绛紫色的、如同冰山般的身影默然而立,正是“影”卫。他今日未着侍卫服,换了一身寻常护卫打扮,但那冰冷的眼神和迫人的气息丝毫未减。
“云嫔娘娘。”他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沙哑低沉,毫无波澜,“奉旨护卫娘娘安全。”
“有劳侍卫。”云澈维持着平静,在宫女的搀扶下登上马车。帘子落下,隔绝了外界,也仿佛隔绝了生路。
马车辚辚而行,驶出紫禁城,驶向京郊。云澈端坐车内,指尖冰凉,全身感官却提升到极致,捕捉着车外的每一丝声响,感受着“影”卫骑马跟随在侧的、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路途漫长而压抑。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速度渐缓,窗外传来隐约的钟声和香火气息。大觉寺到了。
马车并未直接驶入寺门,而是在寺前广场停下。云澈在宫女和“影”卫的“护卫”下下车。眼前寺庙庄严,香客如织,看似一片祥和。
“娘娘,请。”“影”卫侧身引路,目光却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动。
云澈深吸一口气,压下紧张,缓步向寺门走去。她今日的任务是“进香祈福”,戏必须做足。她虔诚地焚香叩拜,布施捐功德,一切依礼而行,看不出丝毫异常。
“影”卫始终如影随形,保持在三步之外的距离,沉默而警惕。
祈福完毕,按惯例可在寺中稍作游览,或去禅房歇息。云澈知道,机会来了。
她故作随意地对陪同的知客僧道:“久闻大觉寺后山景致清幽,不知可否前往一观?”
知客僧合十道:“阿弥陀佛,后山确是好去处,只是路径稍远,娘娘凤体…”
“无妨,”云澈微笑打断,“本宫正想走走,透透气。”
“影”卫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但他并未阻止,只是默默跟上。
云澈在一名小沙弥的引领下,向后山走去。越往后走,游人越少,环境越发清静。她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目光悄然扫视着四周,寻找着可能与“驼铃巷”相连的路径。
“影”卫的脚步似乎更近了些,那无形的压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就在经过一片竹林时,云澈忽然“哎哟”一声,脚下微微一绊,身子踉跄了一下,袖中的香囊“不小心”脱手飞出,掉落在几步外的草丛中。
“娘娘!”宫女惊呼。
“无妨,”云澈摆手,指着那香囊,“去替本宫捡回来。”
宫女连忙跑去捡拾。
就在这短暂的、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香囊吸引的瞬间!云澈的手指极其快速地在袖中一动,将一枚早已准备好的、裹着少许迷药粉的小小蜡丸,弹指射向了“影”卫坐骑的鼻孔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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