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亲王福全那声“皇上有旨,即刻宣懿妃佟佳氏,前往乾清宫见驾!”如同惊雷,炸响在黎明前最寂静的时刻,也炸响在云澈紧绷的心弦上。康熙醒了?在龙脉异动、宫闱震荡的凌晨?第一时间要见她?
云澈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她下意识地按紧了藏在贴身暗袋里的那个冰凉小匣,指尖传来坚硬而神秘的触感,仿佛握着一块灼热的炭,又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是福是祸?康熙是察觉了地脉异动与她有关?还是……五台山那边传来了更坏的消息,需要当面质询于她?抑或是,她寻找“观星录”的行为,终究没能瞒过那双深不可测的帝王之眼?
没有时间犹豫,更没有拒绝的余地。她迅速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对铃铛儿低语一句“看好屋子”,便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并无皱褶的衣襟,垂首恭顺应道:“臣妾接旨。”
踏出承乾宫宫门的瞬间,清晨微凉的空气夹杂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扑面而来。宫道上来往的太监宫女行色匆匆,面色惶然,见到裕亲王和她,纷纷避让跪倒,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探究。紫禁城在经过夜间的短暂混乱后,表面上恢复了秩序,但那种无形的紧张氛围,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重。
裕亲王步履沉稳,走在前面,并未回头,也没有任何交流,但云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凝重气息。这位权倾朝野的皇叔,此刻的心思,恐怕也全系于乾清宫中的那位兄长身上。
一路无话,抵达乾清宫时,天色已微明。宫门外侍卫林立,气氛肃杀。通传之后,云澈低着头,跟随引路太监,一步步走入那间决定过无数人生死、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核心的殿宇。
殿内药香浓郁,烛火通明,却依旧驱不散那股沉重的病气与威严。康熙半靠在龙榻上,身上盖着明黄色的锦被,脸色苍白憔悴,眼窝深陷,比起两年前她最后一次见到时,消瘦了太多,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然而,那双微微睁开的眼睛,却依旧锐利如鹰隼,此刻正静静地、毫无波澜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让她瞬间感到无所遁形。
皇后、几位重臣和太医远远侍立在一旁,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裕亲王无声地走到榻边一侧站定。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云澈跪下行礼,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却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伏在地上,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地刮过她的脊背。
良久,康熙才缓缓开口,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寂静的殿中,也敲打在云澈心上:“起来吧。”
“谢皇上。”云澈起身,依旧垂首而立,不敢直视。
“昨夜地动,”康熙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寻常小事,“钦天监奏报,乃……地脉不稳所致。朕听闻,尔于承乾宫中,似有感应?”
云澈心中剧震!他果然知道了!或者至少是怀疑!是裕亲王察觉了她之前的能量探查?还是这龙脉异动本身,与她身负的星辉之力产生了某种共鸣,被康熙或其身边的高人感知到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绝不能承认任何超常之处,连忙跪伏在地,语气惶恐而恳切:“皇上明鉴!臣妾一介盲妇,深居简出,于天地异象岂能有所感应?昨夜骤闻巨响,宫人惊慌,臣妾亦惶恐不已,唯紧闭宫门,祈求上天庇佑皇上龙体安康、社稷安稳,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啊!”她将一切推给正常的恐惧反应和忠君祈祷,合情合理。
康熙沉默着,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那沉默比质问更令人窒息。殿内落针可闻,只有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一无所知……”康熙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语气莫测,随即话锋陡然一转,变得凌厉起来,“朕还听闻,胤禛远在五台山,近日……亦不甚安稳。”
云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禛儿!他终于提到禛儿了!
“皇上!”她猛地抬头,虽不能视,却精准地“望”向康熙的方向,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声音带着真切的焦急与母性的本能,“胤禛他……他怎么了?前日王爷尚告知臣妾,只是微恙……”
康熙盯着她骤然失色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捉摸的情绪,是审视,是探究,还是一丝……怜悯?
“暂无大碍。”康熙的语气稍稍放缓,“只是山寺清苦,稚子思亲,偶有啼哭,加之水土不服,缠绵数日。朕……心甚悯之。”
他这话说得含糊其辞,既点出了胤禛的状况可能不止“微恙”,又用“思亲”、“水土不服”轻描淡写,最后以“心甚悯之”收尾,帝王心术,深不可测。云澈听得心乱如麻,既为“缠绵数日”而揪心,又因康熙这暧昧的态度而更加不安。
“臣妾……臣妾恳请皇上,多加看顾胤禛……”云澈伏地哽咽,真情流露,此刻她也顾不得许多,作为一个母亲对幼子的担忧压倒了一切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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