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长抬起头死死盯着凌天,仿佛要将他看穿。
“技工学校……”他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对!”李云龙一把抢过话头,唾沫星子横飞,“咱不光要会下蛋的鸡,还要会养鸡的人!不!咱要自己孵小鸡!”
这个粗俗的比喻,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
“好!”旅长一拳砸在身边的钢轨上,发出“当”的一声巨响。
“就这么办!枪炮的生产可以往后推一推,但这学堂,一天都不能等!”
他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赵刚身上。
“赵刚!”
“到!”赵刚猛地挺直了腰杆。
“这件事,交给你了!你给我从全根据地,把那些脑子灵光、识文断字、身家清白、思想靠得住的年轻人,都给老子找来!”
“是!”赵刚的回答,斩钉截铁。
他明白,这个任务的分量,比打下一座县城还要重。
几天后,红星第一技术工人学校的招生简章,贴满了根据地的每一个角落。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了山山水水。
一时间,无数年轻人从村庄里,从队伍里涌了出来。
赵刚亲自坐镇招生处,他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报名表。
他面前站着一个紧张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年轻战士。
“叫什么名字?”赵刚的声音很温和。
“报……报告首长!俺叫王石头!”
“为什么要来?”
“俺……俺想学本事!”王石头的脸涨得通红,鼓起勇气说道,“俺想亲手造出大炮!把小鬼子都轰出去!”
赵刚笑了笑,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在王石头的报名表上,画了一个圈。
“去那边领套新衣服,明天报道。”
就这样,三百名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经过层层筛选,成为了“红星技校”的第一批学员。
开学典礼,就在一间刚刚落成的,宽敞明亮的大砖房里举行。
学员们穿着崭新的灰色工装,拘谨地坐在崭新的木头课桌前。
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神奇的地方。
墙壁刷得雪白,地上是平整的水泥地。
最前面,是一块巨大光滑的黑色板子,旁边还放着一个他们叫不出名字的铁家伙,上面有个大大的玻璃“眼睛”。
这一切,都让他们感到新奇,又有些不知所措。
旅长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那三百张年轻、质朴、又充满渴望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
他没有讲大道理,只是用最朴实的话说道:
“孩子们!今天把你们叫来,不是让你们上阵杀敌的。”
“是让你们来学本事的!”
“学一种能让咱们的工厂转起来,能让咱们的枪炮造出来,能让咱们中国人挺直腰杆子的本事!”
“你们,就是咱们未来的种子!”
第一堂课开始了。
授课的,是来自未来的工程师张伟。
他打开了那个带“眼睛”的铁家伙,一道光束打在黑板上,出现了一幅清晰的机械图纸。
学员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
“同志们,我们今天讲第一个概念,‘公差’。”张伟的声音通过一个小小的扩音器传遍整个教室。
“公差,就是允许的误差范围。一个零件,它的尺寸不能绝对精确,但必须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张伟讲得深入浅出,可下面的学员们,却是一个个听得愁眉苦脸。
“啥叫公差?”
“这图上画的圈圈杠杠是啥玩意儿?”
“比听天书还难受……”
坐在后排旁听的李云龙,早就听得抓耳挠腮。
他捅了捅旁边的孔捷:“老孔,你听懂没?啥叫公差?俺寻思着,这差了就是差了,咋还有个公的?”
孔捷也是一脸迷茫:“去去去,我哪知道!”
一堂课下来,大部分学员都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他们不怕死,不怕苦,可面对这些听不懂的理论,一种前所未有的畏难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课后,工程师张伟找到了凌天和赵刚,满脸的挫败。
“凌顾问,赵政委,这不行啊!他们基础太差了,我感觉像在对牛弹琴!”
赵刚皱着眉头,也觉得问题棘手。
凌天看着那些垂头丧气的学员。
他开口道:“张工,问题不在他们,在我们。”
“我们不能用教研究生的方法,来教一群连字都认不全的战士。”
他转向张伟:“别跟他们讲虚的,带他们去车间!指着实物,告诉他们这是什么,那是干什么用的!”
“理论,要在实践里开花结果!”
第二天,课堂搬到了机器轰鸣的车间里。
张伟指着一台崭新的车床。
“同志们,看!这玩意儿,叫车床!咱们要的子弹壳、炮弹、还有枪管,都能从这上面做出来!”
他又拿起两个螺栓,一个能轻松拧进螺母,另一个怎么也拧不进去。
“看见没?这个能用,那个不能用!它们俩看着一样,但尺寸差了那么一丢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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