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郊外,一所由旧贵族女子学校改造而成的樱花省第一实验小学正式挂牌。
崭新的校舍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宽敞的操场上画着清晰的白色跑道线,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与不远处城市废墟的灰色剪影形成了鲜明对比。
穿着统一蓝白相间校服的孩子们,正排着队走进各自的教室。
这些孩子的成分很复杂。
有像星野舞这样在战争中失去一切的本地孤儿,也有跟随父母,从海的另一边前来寻求新生活的中国移民后代。
明亮的教室里,第一堂正式的汉语拼音课,正在进行。
讲台上站着一位来自北京的年轻女教师,她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带着标准的京腔。
“同学们,请跟我读,ā——ó——ě——ī——”
对于那些黄皮肤、黑眼睛,从小就说汉语的中国孩子来说,这再简单不过。
可对于土生土长的日本孩子而言,这简直比学习咒语还要困难。
尤其是四声的婉转起伏,以及那些需要卷起舌头发出的声音,对他们习惯了平直发音的口腔肌肉来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挑战。
“吃——”老师在黑板上写下拼音“chī”,并做出示范。
台下的日本孩子们努力模仿着,一个个憋红了脸,发出的声音却千奇百怪。
“ci——”
“xi——”
“shi——”
各种走了调的、漏了风的奇怪发音在教室里此起彼伏,引得旁边的中国孩子们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阵善意的哄堂大笑。
被嘲笑的日本孩子,脸上露出了羞赧和窘迫的神色,声音也越来越小。
星野舞也在这群孩子中间,她把头埋得很低,小脸涨得通红。
她很努力地卷起舌头,可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又可笑。
“大家静一静。”
讲台上的女教师并没有批评任何人,她拍了拍手,微笑着压下笑声。
“语言的学习,本就是一个不断尝试和犯错的过程。笑的同学,不代表你们更聪明,只是你们比他们更早接触到这门语言而已。”
她的目光温和地扫过那些中国孩子。
“作为同学,你们应该做的,是帮助他们,而不是嘲笑他们。”
说完,她走到一个发音最离谱的日本小男孩面前,蹲下身子,耐心地、一遍遍地为他做着口型示范。
“你看,舌头要这样,顶住上面,然后送气……”
教室里的笑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真而新奇的学习氛围。
下课铃声响起。
让老师感到欣慰的一幕发生了。
几个之前笑得最大声的中国男孩,主动走到了几个日本同学的课桌旁。
“不对不对,你的舌头没卷起来。”一个虎头虎脑的中国男孩,指着自己的嘴巴,夸张地演示着,“你看我,是zh、ch、sh!”
语言,这座看似难以逾越的高墙,在孩子们纯真的交流中,成为了他们沟通的第一座桥梁。
星野舞的同桌,就是一个从山东来的、皮肤黝黑的男孩。
他看到星野舞还在为发音苦恼,便凑了过来,用还带着家乡口音的普通话,笨拙地教她。
“你看,这个rì,就像太阳那个日,你先把嘴巴张圆……”
星野舞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中的自卑和胆怯,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
她开始尝试着,小声地模仿。
他们使用的课本,是全新的。
由本土的专家团队,在赵刚的亲自监督下,连夜改编而成。
里面所有关于旧日本历史、关于军国主义、关于天皇神化的内容,都被删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盘古开天、女娲补天的中国古代神话,是“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唐诗,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宋词。
还有大量关于未来、关于科学、关于宇宙和和平的展望。
下午的国学课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正带着整间教室的孩子们,一起朗读着一本古老的经典。
“人之初,性本善。”
老先生的声音苍老而洪亮。
“人之初,性本善。”
孩子们的声音稚嫩而参差,带着各自不同的口音,却同样认真。
“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窗户,斜斜地照射进来,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光影里,无数微小的尘埃在飞舞。
不同民族和出身的孩子,坐在一间教室里,用带着各自母语印记的、但同样虔诚的声音,朗读着同一本来自中国传承了千年的启蒙经典。
这个画面,本身就充满了足以改变历史的象征意义。
它预示着一种古老而坚韧的文明,正在这片刚刚经历过烈火焚烧的土地上,播撒下全新的种子。
东京港,临时管委会指挥部。
赵刚的办公室里,他正微笑着看着秘书刚刚用便携式摄像机录制下来的这堂课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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