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挂断了。
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像一台心电图仪走到了尽头。
凌天却感觉自己的心脏才刚刚开始起搏,每一次跳动都撞击着他的肋骨,沉重而猛烈。
他握着手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我们马上到。”
那句话,像一枚钢钉,钉进了他的脑子里。
没有质疑,没有询问,只有一句不容置疑的陈述。
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的一角。
楼下的街道车水马龙,霓虹闪烁,整个城市一如既往地喧嚣而繁华。
可在他眼里,这一切都像是一幅静默的油画,声音和色彩都离他远去。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这间小小的公寓,和他即将迎来的未知。
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铁板上煎熬。
他时而看看桌上的罗盘,时而看看那条血绑腿。
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一个是通往地狱的钥匙,一个是来自地狱的信物。
十分钟。
十二分钟。
十四分钟。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
不急不缓,沉稳有力,每一声的间隔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精准得让人心头发麻。
凌天一个激灵,几乎是弹了起来。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屏住呼吸,将眼睛凑到猫眼上。
门外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国字脸,眼神锐利得像鹰,穿着一身半旧的深色夹克,却掩不住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军人气质。
他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更年轻的男人,同样是便衣,身形挺拔,双手自然下垂,站在那里就像两座沉默的铁塔。
他们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这扇薄薄的防盗门,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凌天的心跳漏了一拍。
来了。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强迫自己因为恐惧而发僵的手指恢复知觉。
他知道,从他打开这扇门开始,一切都将不再由他掌控。
他转动把手,拉开了门。
“凌天?”
为首的中年男人开口,声音和他电话里听到的那个截然不同,但同样沉稳。
他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在凌天脸上扫过,然后是他的身体,最后落在他身后的公寓里。
凌天点点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国安部,行动一组,秦卫国。”
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证件,在他面前亮了一下,动作快得让他只能看清上面的国徽。
“我们接到通报,需要向你核实一些情况。”
他说话的时候,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已经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一个走向阳台,一个走向卧室,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无形的压力,像凝固的水泥,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的空气。
凌天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知道,任何多余的解释,在这些人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侧过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他的手指,指向客厅的矮桌。
“证据,都在这里。”
秦卫国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移动,落在了那枚古铜罗盘和血绑腿上。
他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对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一名队员立刻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副白手套,递了过来。
秦卫国戴上手套,缓步走到桌前,蹲下身。
他没有先碰那枚造型诡异的罗盘,而是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了那条血绑腿。
绑腿已经干硬,暗褐色的血痂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色泽。
秦卫国将它拿到鼻尖下,轻轻嗅了一下。
一股混合着血腥、硝烟和泥土的复杂气味,钻入他的鼻腔。
他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极度严肃,甚至带着一丝震撼的凝重。
他抬起头,视线再次锁定凌天,这一次,他看得格外仔细。
凌天脸上的血痂,他衣服上尚未清理干净的污迹,还有他眼神深处那无法伪装的悲伤与惊恐。
秦卫国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快速的、高强度的信息处理。
他没有问凌天任何问题。
他只是转过身,抬起手,按住了自己耳朵里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型耳机。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异常清晰。
“指挥中心,目标已接触。”
“报告,现场发现物理证物,与通报内容高度吻合。”
“重复,与通报内容高度吻合。”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凌天,语气变得更加果决。
“目标精神状态稳定,但情绪受巨大冲击,初步判断信息源可信度极高。”
“建议,立刻提升响应级别为红色一级。”
“请求技术组与支援力量,立即到场。”
话音落下,他松开了手。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的嗡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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