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城南,那座被日本人废弃的纺织厂,迎来了它的新生。
巨大的厂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阳光透过高高的玻璃窗,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一排排崭新的纺织机,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它们是凌天从未来调集来的二手设备,虽不是最先进的型号,但保养良好,结构坚固,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无异于神迹。
在它们的旁边,几台被遗弃的旧机器,锈迹斑斑,像垂死的老人,沉默地见证着新旧交替。
数百名妇女,局促不安地站在厂房中央。
她们大多穿着打着补丁的旧衣服,眼神里混杂着好奇、期盼,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茫然。
杨秀芹站在用几个木箱子搭起的高台上。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八路军军装,短发齐耳,目光明亮。
没有讲稿,她清了清嗓子,声音通过一个手持的铁皮喇叭,传遍了整个厂房。
“姐妹们!”
“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在犯嘀咕,我们这些一辈子围着锅台转的女人,能干什么?”
杨秀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我告诉你们,我们能干的事,多着呢!”
她一指身边那些崭新的机器。
“男人能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我们就能进工厂,纺纱织布,给我们的战士,做身上穿的衣,盖身上暖的被!”
“他们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以前我不信,我觉得天,是男人的天!”
“可现在,赵市长,凌顾问,他们把机器给我们送来了,把机会摆在了我们面前!”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激情。
“姐妹们,从今天起,我们不靠别人施舍,不看男人脸色!”
“我们就靠自己的这双手,挣自己的钱,吃自己的饭!活出个人样来,给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看看!”
台下,一片死寂。
紧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无数双眼睛,瞬间亮了。
那是一种被点燃的,名为“希望”的火焰。
招工的告示贴出去后,报名的人挤满了市政府门口。
可麻烦,也随之而来。
“不行!我不同意!”
城西的一处小院里,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把锄头往地上一摔,冲着杨秀芹吼道。
“我婆娘,就得在家给我做饭,给我带娃!去厂里跟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算怎么回事?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汉子的婆娘,一个瘦小的女人,躲在丈夫身后,怯生生地看着杨秀芹,想说话又不敢。
杨秀芹没有生气。
她搬了个小板凳,在汉子面前坐下。
“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
“你家里的情况,我了解过。你一个人种几亩薄田,一年到头,收成也就勉强够一家人糊口,对吧?”
汉子脖子一梗,没说话。
“嫂子要是进了厂,按我们最低的保底工钱算,一个月下来,挣的钱就比你一年的收成还多。”
“到时候,娃能穿上新衣服,家里能顿顿吃上白面馒头,逢年过节,还能扯上二斤猪肉。这样的日子,你不想过?”
汉子的呼吸,明显粗重了起来。
杨秀芹继续说道。
“至于你担心的事,我们厂里,管理人员是女的,大部分工友也是女的。我们有严格的纪律,谁敢乱嚼舌根,乱伸手,李司令的警备队可不是吃素的!”
“大哥,时代变了。”
杨秀芹站起身,目光真诚地看着他。
“让嫂子出去干活,不是给你丢脸,是给你长脸!这说明你们家,出了个能挣钱的女英雄!以后别人提起你,会说,‘瞧,那就是王家嫂子的男人,人家两口子,一个种地,一个进厂,日子过得红火着呢!’”
汉子愣愣地站在原地,手里的锄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
他看着自己婆娘那充满渴望的眼神,又想了想杨秀芹描述的那种好日子。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她……她要是干不好,被人赶回来了,可别怪我笑话她!”
躲在后面的女人,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彩,她冲着杨秀一,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样的场景,在平安城的各个角落,不断上演。
杨秀芹带着她的工作队,磨破了嘴皮,跑断了腿。
终于,三百名第一批女工,正式走进了纺织厂的大门。
在几名来自未来的工程师手把手的教导下,这些一辈子只摸过针线和锅铲的妇女,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掌握了机器的操作方法。
三天后。
当杨秀芹亲手合上电闸。
嗡——
隆隆的机杼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厂房。
一根根棉线被飞速地送入梭子,在经纬之间穿梭交织。
这声音,嘈杂,却又是如此的动听。
它像一首雄壮的交响乐,宣告着一座城市的工业之心,开始重新跳动。
为了最大限度地激发大家的积极性,赵刚和凌天商议后,决定在纺织厂实行一种全新的工资制度——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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