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铁蒺布阵
键陀罗平原的风裹着黄沙,刮在唐军的玄甲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王玄策勒住马缰,断足踩在马镫上,指尖捏着半块从地宫带出的铜佛残核——自从昨日从地宫撤出后,这残核就总在掌心发烫,像是在预警着什么。他抬眼望向远方,平原上的土色格外刺眼,三百处翻新的土坑不规则地散布着,新土与旧土的色差在阳光下格外明显,像是平原上突然长出的疮疤。
“王正使,那些土坑不对劲。”蒋师仁提着陌刀上前,玄甲下摆还沾着地宫铜水的黑渍,“方才派去探查的斥候说,土坑深浅一致,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人为挖掘后又草草填上的。”他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从左侧传来,吐蕃赞婆将军率领的先锋骑兵已冲到近前,一千二百匹战马扬起的黄沙,几乎遮住了半边天空。
王玄策突然抬手:“赞婆将军,止步!”可他的声音被风声吞没,吐蕃骑兵的前锋已踏入那片土坑区域。就在马蹄触及新土的瞬间,坑底突然寒光一闪——三百根淬毒的唐军制式箭簇从坑底倒插而出,箭尖泛着暗绿色的光泽,显然浸过剧毒。这些箭簇的样式王玄策再熟悉不过,箭尾刻着的“贞观”铭文,正是当年他出使天竺时,使团携带的军械,后来被阿罗那顺突袭劫走,没想到竟被用来设下陷阱。
“是当年被劫的箭簇!”王玄策的断足在马镫上微微颤抖,怒火顺着血脉涌上头顶。他刚催动战马踏入战区,那些倒插的箭簇突然自行调转方向,箭尖齐齐对准天空,箭尾的“贞观”铭文在阳光下骤然发亮,灼烧出一道道金色的线条,在空中拼出一幅清晰的布防图——图中用红点标注着天竺军的埋伏位置,蓝线则是他们的退路,连中军帐的位置都标得一清二楚。
蒋师仁见状,陌刀出鞘,刀刃带着凌厉的刀气劈向最近的土坑。刀身触到地面的刹那,土坑突然塌陷,露出里面埋藏的半卷帛书——正是之前在地宫见过的《卫公兵法》,只是这次露出的是“陷马篇”的残页。残页上的字迹已有些模糊,却能看清“铁蒺藜配毒箭,可阻骑兵冲锋”的字句,而残页的边缘,正被暗红色的血渍慢慢侵蚀,像是在诉说着当年军械被劫时的惨烈。
“这些血渍...怕是当年使团士兵的。”蒋师仁声音发沉,他伸手捡起残页,指尖触到血渍时,还能感受到一丝残留的温度。就在此时,王玄策怀中的铜佛残核突然飞出,落在箭簇组成的阵列中央。佛核接触到箭簇的瞬间,暗红色的佛血渗出,顺着箭杆流淌,将箭尖的毒素染成赤金色。奇妙的是,毒素被佛血浸染后,竟在箭杆上凝出一行小字,正是文成公主当年在箭杆夹层刻下的解毒配方:“取吐蕃雪莲三钱,泥婆罗豆蔻五颗,加水熬煮,饮之可解此毒。”
“是公主的笔迹!”王玄策激动地喊道,他曾在长安见过文成公主为军中将士题写的药方,字迹温婉却带着力量,与箭杆上的小字分毫不差。显然,当年公主得知使团可能途经北天竺,特意在军械箭杆中刻下解毒配方,以防不测。
可不等众人高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战马哀鸣。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吐蕃先锋的二十余骑已踏入陷阱,马蹄被箭簇刺穿,渗出的黑血滴落在地上,竟在沙面上腐蚀出细小的纹路。仔细看去,那些纹路竟组成了两个汉字——“勿进”,像是用摩尔斯密码传递的警告信号。
“快传解毒药方!”王玄策急忙下令,“蒋校尉,你率五百轻骑去接应吐蕃先锋,务必将中毒的将士救回来!赞婆将军,你立刻约束部众,不得再靠近土坑区域!”蒋师仁抱拳领命,转身翻身上马,陌刀斜背在身后,五百轻骑紧随其后,朝着吐蕃先锋的方向疾驰而去。
王玄策则留在原地,目光盯着那些仍在发烫的箭簇。箭尾的“贞观”铭文还在闪烁,布防图的细节愈发清晰——阿罗那顺显然是想靠着这些当年劫走的唐军军械,来阻挡他们的复仇之路。可他没想到,这些军械中不仅藏着文成公主的解毒配方,还能靠着铜佛残核的佛血,显露出他的布防机密。
“阿罗那顺,你以为靠这些就能拦住我们吗?”王玄策握紧腰间的横刀,金铁趾在马镫上轻轻敲击,“当年你劫我使团,今日我便用你的陷阱,破你的埋伏!”他抬头望向远方的王城,阳光正照在城墙上,仿佛能看到城楼上阿罗那顺惊慌的脸庞。
不一会儿,蒋师仁带着受伤的吐蕃将士返回,中毒的骑兵已喝下按配方熬煮的汤药,黑血渐渐变成鲜红,气息也平稳了许多。赞婆将军走上前,对着王玄策拱手:“王正使,若非您及时发现陷阱,我吐蕃的先锋怕是要全军覆没。此恩,赞婆记在心里!”
王玄策摇头:“将军客气了,我们同仇敌忾,皆是为了击败阿罗那顺。如今我们已知晓他的布防,接下来,该轮到我们反击了。”他说着,指向那些仍在泛着金光的箭簇,“这些箭簇,既是陷阱,也是我们的武器。蒋校尉,你立刻按照《卫公兵法》的‘陷马篇’,重新布置箭阵,让阿罗那顺尝尝,他自己设下的陷阱,究竟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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