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和耗子脸色瞬间发白,下意识后退一步。铁砧握紧了撬棍,肌肉绷紧。老九刚从洞里钻出来半个身子,看到这情形,脸色也变得难看。
陆棋的心沉了下去。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资源的极度匮乏,正在迅速催生出最原始的暴力丛林法则。他上前一步,将身体挡在洞口前,平静地看着那壮汉:“这里是我们先找到的,也是我们打开的。”
“那又怎样?”壮汉狞笑,“现在归我们了!老子再说一遍,滚!不然把你们全都埋在这废墟里!”
对方人数占优,武器也更精良。硬碰硬,他们毫无胜算。
陆棋的大脑飞速运转。观测者的本能让他快速评估对方:看似凶狠,但脚步虚浮,眼神深处有饥饿带来的焦躁而非真正的亡命徒气质。那个拿手弩的,手指紧张地扣在扳机上,但姿势生疏。
“里面东西不少。”陆棋忽然开口,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商讨的意味,“够不少人吃几天。你们想黑吃黑,可以。但动静闹大了,只会引来更多人,或者把这片废墟彻底震塌,谁也别想拿到。到时候,你们除了多几条人命债,什么也得不到。”
壮汉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陆棋会这么说。他身后的喽啰们也出现了瞬间的迟疑。
“那你说怎么办?”壮汉眯起眼睛,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但警惕性更高了。
“按规矩分。”陆棋盯着他,“见者有份。我们打开的门,我们多拿一份。剩下的,你们和我们,按人头平分。不然,”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威胁,“我们就往里扔火把。大家一拍两散。”
这是**裸的赌博。赌对方更想要物资,而不是无意义的杀戮。
废墟间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风声呜咽。壮汉死死盯着陆棋,似乎在权衡。陆棋毫不退缩地回视,尽管手心全是冷汗,左肩的伤口突突直跳。
终于,壮汉啐了一口:“妈的…算你狠!就按你说的!但我们要先挑!”
一场流血的冲突暂时避免了。但接下来的物资分配过程,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紧张和相互提防。每一罐食物,每一瓶水,都在双方虎视眈眈的注视下清点、分割。贪婪、不信任、以及生存的渴望在空气中交织。
最终,陆棋他们带着分到的大约三分之一物资,艰难地离开。背后是“铁爪帮”们迫不及待瓜分剩余物资的喧闹和争吵。
回程的路上,气氛更加压抑。虽然得到了急需的补给,但刚刚经历的**裸的争夺,像一层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银月棱镜”的毁灭而立刻变得美好。
然而,就在这片绝望的灰烬中,一点不寻常的**微光**,悄然浮现。
在经过一片被酸性融雪和爆炸残留物污染的水洼时,耗子突然惊讶地“咦”了一声。
“快看!这水…好像没那么臭了?”
众人停下脚步。只见在那片浑浊的水洼边缘,不知何时,生长出了一小片**散发着极其微弱荧光的翠绿色苔藓**。它们紧贴着潮湿的岩石和腐烂的木头,形态柔弱,却顽强地蔓延着。更加奇异的是,以那些苔藓为中心,周围一小圈的水质,似乎变得稍微清澈了一些,那股刺鼻的化学气味也淡了不少。
“这是…什么东西?”格里疑惑地问。
陆棋蹲下身(这个动作让他疼得吸了口冷气),仔细观察。这些苔藓…他认识。或者说,他见过类似的。在玛莎修女引导他的河畔,在那个隐藏的晶洞深处…这是蕴含着一丝自然生命能量的地脉植物。
它们竟然在城市的废墟中开始生长了?速度还如此之快?
紧接着,他们又在其他一些地方发现了类似的迹象:断裂的墙体缝隙中,钻出几株嫩绿的、叶片上有着奇异银色纹路的藤蔓幼苗;被爆炸掀开的地面下,裸露的土壤中竟然有点点**微弱的蓝绿色荧光**在闪烁,像是某种菌类…
自然的生命力,正在以一种反常的、近乎奇迹的速度,重新回归这片被工业彻底蹂躏过的土地。
“是…是自然之神!”格里忽然激动起来,声音颤抖,“传说竟然是真的!浊垢消失了,自然的恩惠回来了!这是神迹!诅咒解除了!”
他的话语像投入静水的石子,在疲惫的队伍中激起涟漪。耗子眼中露出好奇和希望。连沉默的铁砧也多看了那苔藓几眼。老九则眼神复杂,低声嘟囔了一句:“谁知道是福是祸…”
回到车库庇护所,分发食物和水分时,格里忍不住将路上的见闻和“自然之神回归”的说法说了出去。很快,流言就在这小小的幸存者群体中传播开来。
“真的吗?植物自己长出来了?”
“还能净化污水?”
“我就说!那天晚上我看到一道绿光冲天而起,肯定是神灵的力量!”
“也许…也许好日子真的要来了?”
希望,以一种近乎迷信的形式,开始在一些人心中萌发。它与对资源的焦虑、对外部威胁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庇护所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而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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