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晨光带着温柔的暖意,透过窗纱洒在陆晓燕的书桌上。稿纸平铺在正中央,淡蓝色的格子像一片整齐的田野,等待着文字的种子播撒。晓燕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捧着作文本,逐字逐句地默读——这是她改了三遍的《我的妈妈》,每一个字都像精心打磨的小石子,藏着她对妈妈的心意。
“燕燕,要不要先把铅笔稿再顺一遍?别着急抄,咱们确保没写错字。”苏青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放在桌角,目光落在女儿紧绷的肩膀上。晓燕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轻声念了起来:“我的妈妈有一把银色的小剪刀,手柄上有个小缺口,妈妈说这是她的‘老伙计’……”念到“妈妈缝衣服被针扎破,偷偷擦去指腹上的血珠”时,她的声音轻轻颤了颤,抬头看向妈妈,眼里闪着光:“妈妈,这里我没写错,你当时就是这么做的,对不对?”
“对,燕燕记得真清楚。”苏青在她身边坐下,指尖轻轻拂过作文本上的修改痕迹——那些被划掉又重写的句子,那些用红笔标注的细节,都是母女俩一起打磨的心血。她指着其中一句“妈妈教我穿针时,把线在嘴里抿了抿,捻得细细的”,笑着说:“你把这个细节写进去,读的人就像亲眼看到妈妈教你做手工的样子,特别生动。”
晓燕攥紧了手里的钢笔——这是苏青特意给她买的“英雄牌”钢笔,笔杆是深红色的,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妈妈,我一定抄得工工整整,不写错一个字,不歪一个笔画。”她认真地说,像是在许下一个重要的承诺。苏青帮她把稿纸对齐,又铺了一张垫板在下面:“别紧张,慢慢写,就像平时写作业一样。累了就歇会儿,咱们不赶时间。”
笔尖落在稿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春蚕啃食桑叶,又像春雨落在泥土里。晓燕的腰挺得笔直,眼睛离稿纸很近,每写一个字,都会轻轻顿一下,确认笔画没有偏差。写到“妈妈蹲下来帮老奶奶系衬衫扣子,衣角垂在地上,沾了点灰尘也没在意”时,她特意放慢了速度——这个细节是她昨天晚上突然想起来的,当时妈妈说“老奶奶年纪大了,弯腰不方便,我多蹲一会儿没关系”,现在写在纸上,心里还是暖暖的。
苏青没有打扰她,只是坐在旁边整理布料,偶尔抬头看一眼。阳光慢慢移动,在稿纸上投下的光斑从左上角移到了中间,晓燕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握着钢笔的手指也有些发白,但她始终没有停下。直到最后一个句号落下,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把钢笔放在桌上,双手捧着稿纸,仔细检查起来。
“妈妈,我抄完了!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写错的字?”晓燕把稿纸递过来,眼里满是期待。苏青接过稿纸,逐行逐字地看——字迹工整有力,笔画清晰,没有一处涂改,连标点符号都用得准确无误。当看到结尾“我以后也要像妈妈一样,做个认真、实在的人”时,她的眼眶微微发热,抬头对晓燕说:“写得太好了,字也抄得特别漂亮,比妈妈写的还工整。”
晓燕听到夸奖,开心地蹦了起来,又赶紧小心翼翼地把稿纸拿回来,生怕碰皱了:“那咱们现在就装信封吧?我想早点寄出去,让评委老师早点看到。”苏青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这是她昨天特意去镇供销社买的,上面还印着淡淡的兰花图案。她把稿纸对折,轻轻放进信封里,又拿出一张便签,写上“县教育局‘春蕾杯’作文比赛组委会收”,贴在信封正面。
“还要贴邮票呢。”苏青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八分的邮票,递给晓燕,“你来贴吧,把邮票贴在信封右上角,要贴牢一点,别掉了。”晓燕接过邮票,又找了一点胶水,小心翼翼地涂在邮票背面,对准位置贴好,还用手指轻轻压了压:“妈妈,这样就好了吧?会不会贴歪了?”
“没歪,贴得正好。”苏青把信封封好,又在封口处轻轻压了压,确保不会散开。她看着晓燕紧张又期待的样子,笑着说:“咱们现在就去邮政所寄出去,好不好?顺便给你买根冰棍,奖励你把作文抄得这么好。”晓燕用力点头,拉着妈妈的手就往外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信封,像握着一件稀世珍宝。
从家到镇邮政所只有两里路,晓燕却走得格外慢。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封,生怕它被风吹走,又怕自己不小心把它弄皱。“妈妈,评委老师会喜欢我的作文吗?”她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苏青停下脚步,蹲下来看着她,认真地说:“一定会喜欢的。因为你写的是自己最真实的感受,是你心里最爱的妈妈,这样的作文最动人。就算最后没拿到奖,妈妈也为你骄傲——你勇敢地把心里的话写了出来,还坚持修改了三遍,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晓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的忐忑少了一些,脚步也轻快了些。走到邮政所门口,她看到绿色的邮筒立在门口,像一个忠诚的守护者,等着接收来自四面八方的信件。苏青牵着她的手走进邮政所,柜台后的营业员笑着问:“小姑娘,要寄信呀?寄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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