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后的阳光带着潮气,勉强把院子里的积水晒得半干。苏青攥着昨晚写好的修缮清单,心里盘算着镇上建材店的报价,脚步轻快地走向西屋——她想着早点和大哥大嫂敲定细节,好赶在下次降雨前把屋顶修好,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张兰的抱怨声。
“……昨天漏点水算什么,我嫁过来这么多年,哪年汛期不漏个两三回?找几块塑料布盖盖,等天晴了晒晒就行了,还非要修屋顶,这不是瞎花钱吗?”张兰的声音带着不耐烦,苏青的脚步下意识顿住,手里的清单攥得更紧了些。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推门走了进去。陆庭军正蹲在炕边收拾湿了一半的农具,张兰则坐在桌边择菜,见苏青进来,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张兰放下手里的菜,语气生硬地说:“苏青来了?坐吧,我刚烧了水。”
苏青没坐,直接把清单放在桌上,尽量让语气平和:“大哥,大嫂,我昨天想了一夜,把修缮需要的材料和大概费用都列出来了,你俩看看。瓦片、木梁加上桐油,大概要六十块,咱们两家各出三十,我手里有做手工攒的二十,差的十块等庭州寄津贴回来就补上,应该能尽快开工。”
话音刚落,张兰就把手里的菜盆往桌上一放,皱着眉反驳:“修什么修啊!漏点水又不影响住,凑活凑活就行了!你也知道,前阵子刚给老大交了学费,家里的米缸都快空了,哪还有钱修屋顶?三十块可不是小数目,够咱们家买两个月的口粮了!”
苏青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张兰会反应这么激烈,连忙解释:“大嫂,可昨天的雨您也看见了,东屋漏得连孩子们的书本都泡了,西屋的炕也湿了,要是再下暴雨,屋顶说不定会塌,到时候更危险,花的钱也更多啊。”
“塌?哪那么容易塌!”张兰提高了音量,“这房子是爸妈当年亲手盖的,结实着呢!我看你就是小题大做,想折腾钱!你们家现在日子好过了,做手工能赚钱,庭州又是营长,哪懂我们的难处?”
这话像根刺扎在苏青心上,她攥着衣角,轻声说:“大嫂,我不是想折腾钱,我是为了咱们两家的安全。孩子们还小,要是房子真出点事,可怎么办啊?”
一直没说话的陆庭军终于站起身,他挠了挠头,语气带着为难:“苏青,你大嫂说得也有道理。现在家里确实没钱,老二下个月还要买新课本,老三的奶粉也快没了,实在挤不出三十块。要不……等以后有钱了再说?反正这雨也停了,先凑活住,等年底卖了粮食,咱们再修也不迟。”
“年底?”苏青急了,“大哥,汛期还没过去呢,天气预报说下周可能还有暴雨,要是等年底,这房子说不定早就出问题了!三十块钱咱们可以再凑凑,我可以跟建材店老板商量先欠着一部分,等庭州寄钱回来就还上,总不能拿一家人的安全赌吧?”
“欠着?那要是庭州的津贴晚寄回来,人家老板上门要债,你去还啊?”张兰翻了个白眼,语气更冲了,“我们家可没那本事欠账!再说了,这房子是两家一起住的,凭什么你们家只出三十?你们家人口多,住的东屋也比西屋大,就该多出钱!”
苏青没想到张兰会这么说,心里又委屈又生气:“大嫂,东屋和西屋一样大,只是我们家孩子多,东西放得多而已。当初爸妈分房子的时候,也是说两家各占一半,修缮费用各出一半,这是早就说好的啊。”
“那是以前!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张兰站起身,叉着腰说,“你们家庭州是军官,每个月有津贴,你做手工也能赚钱,我们家就靠你大哥种地,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钱,凭什么跟你们平摊?要我说,你们家至少得出四十,我们家出二十,不然这屋顶就别修了!”
陆庭军在旁边拉了拉张兰的衣角,小声说:“你少说两句,苏青也是为了大家好。”可张兰甩开他的手,瞪着眼说:“我难道说错了?咱们家什么情况,你心里没数吗?总不能为了修个屋顶,让孩子们饿肚子吧!”
苏青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凉了半截。她原本以为,大家都是一家人,只要把厉害关系说清楚,大哥大嫂肯定会同意修缮,可没想到他们不仅不想出钱,还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委屈:“大嫂,我知道你们家不容易,可安全不是小事。要是你们实在凑不出三十,那咱们再商量,二十也行,剩下的十块我来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房子出事吧?”
“二十也没有!”张兰干脆转过头,不再看苏青,“我们家一分钱都没有,要修你自己修,别拉上我们!反正西屋漏得没那么严重,我们凑活住就行!”
陆庭军叹了口气,看着苏青说:“苏青,对不起,你也别跟你大嫂置气。家里确实困难,要不你再等等,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跟邻居借点钱。”可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底气,苏青知道,这不过是推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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