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风吹过营房,训练结束后的陆庭州裹紧了外套,却依然觉得心里有股难以言说的暖意——口袋里揣着苏青刚寄来的信,信里说晓阳的数学考了满分,晓燕绣的手帕被县文化馆展出,连最小的晓雨都学会了唱儿歌。可这些温暖的文字,却让他心里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回到宿舍,陆庭州坐在书桌前,反复读着信里那句“做手工时总看太阳算时间,有时候阴天就估不准,好几次差点耽误交货”。他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青的样子:她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针线,时不时抬头看天,眉头微微皱着,生怕错过了约定的交货时间。这个画面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他心上,让他想起以前对这个家的忽略——他总以为寄钱回家就够了,却从没留意过苏青需要什么,孩子们渴望什么。
“以前真是太不应该了。”陆庭州轻声叹气,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想起第一次回家时,看到苏青手上的针伤;想起李婆说她“守着发烧的晓雨一夜没合眼”;想起她带着姐妹们做手工,既要保证质量又要赶工期,连看时间都只能靠太阳……这些细节拼凑在一起,让他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苏青和孩子们的亏欠,远不是几句道歉就能弥补的。
“得做点什么才行。”陆庭州站起身,在宿舍里来回踱步。他想起晓阳在信里画的县城公园,说“同学说那里有滑梯,我从来没去过”;想起晓燕说“想看看文化馆里展出的手帕,也想看看县城的样子”;想起苏青需要一块手表来掌握时间……一个计划渐渐在他心里成型:下次休假,一定要带孩子们去县城玩一天,再给苏青买块手表。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陆庭州立刻拿出纸笔,开始盘算:去县城需要坐车,往返车费大概要多少钱;孩子们去公园玩,可能需要买些零食和小玩具;最重要的是手表,他得打听下县城的供销社里手表的价格,看看自己的津贴够不够。
第二天训练间隙,陆庭州特意找到后勤处的老周,小声问:“周哥,你经常去县城,知道供销社里手表大概多少钱一块吗?要那种耐用点的,适合妇女戴的。”
老周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打趣:“怎么,想给嫂子买手表啊?你这可真是贴心。”他想了想,认真回答:“供销社里有几款女士手表,最便宜的大概要三十多块,贵点的五十多。我记得有款上海产的女式表,表盘小,表带是皮质的,挺适合嫂子戴,价格好像是三十五块左右。”
“三十五块……”陆庭州在心里盘算着,他每个月的津贴是五十块,除去必要的开销,省着点花,两个月差不多就能攒够。他心里一阵激动,连忙追问:“那款手表质量怎么样?耐用吗?”
“质量肯定没问题,上海产的表口碑好着呢。”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真想买,下次我去县城帮你问问,要是有货,我先帮你留意着。”
“太谢谢你了周哥!”陆庭州连忙道谢,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只要能攒够钱,买到手表,苏青以后做手工就不用再看太阳算时间了。
从那天起,陆庭州开始更加节省。以前他偶尔还会买本杂志或者零食,现在却把所有能省的钱都攒了下来。战友们聚餐,他借口训练累不去;服务社进了新的日用品,他也只买最必需的;就连部队发的水果,他都舍不得吃,攒起来寄回家给孩子们。
他还特意在书桌的抽屉里放了一个小铁盒,每次发津贴,他都会把大部分钱放进铁盒里,只留下少量作为日常开销。看着铁盒里的钱一天天变多,他心里的期待也越来越强烈——想象着苏青收到手表时惊喜的样子,想象着孩子们在县城公园玩滑梯时开心的笑容,这些画面都成了他训练的动力。
闲暇时,陆庭州还会在信里旁敲侧击地问孩子们:“你们想不想去县城玩?听说县城有公园,还有卖各种好吃的零食。”他怕直接说出来会让孩子们失望,想先探探他们的心意。
苏青很快回信,信里满是孩子们的兴奋:“晓阳看到你的信,立刻就说‘想去公园玩滑梯’;晓燕说‘想看看县城的供销社,是不是比村里的大’;晓雨虽然不懂县城是什么,但也跟着哥哥姐姐一起喊‘想去’。我跟他们说,等爸爸休假回来,就带他们去。”
看到信里的内容,陆庭州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仿佛能看到孩子们围在苏青身边,叽叽喳喳讨论去县城的场景,心里满是温暖。他立刻回信:“等我下次休假,一定带你们去县城玩一天,去公园,去供销社,还带你们吃好吃的。”
为了能早点攒够买手表的钱,陆庭州还主动申请了额外的训练任务——部队里有项夜间巡逻的任务,虽然辛苦,但能多拿些补助。他每天白天正常训练,晚上再去巡逻,虽然累得倒头就睡,却觉得很值——多拿点补助,就能早点买到手表,早点带孩子们去县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