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文化宫的玻璃门刚推开一条缝,初冬的寒风就裹着人声涌了进来。苏青攥着印着“手工制品展销会”的红色宣传单,身后跟着拎着大布包的刘嫂、陈姐和张婶,几人的脚步又轻又急——昨天夜里刘嫂还在灯下赶制鞋垫,陈姐把布偶的线头剪了又剪,张婶更是把绣帕子的丝线重新理了三遍,就怕今天的展销会出半点差错。
“苏青,你看那边人好多,咱们的摊位在哪儿啊?”刘嫂踮着脚往大厅里望,布包里的鞋垫硌得她胳膊发沉,可心里却像揣了团火,又热又慌。她做的纯棉鞋垫,针脚密得能数清每一寸的线头,之前在村里只敢三块钱一双卖给邻居,这次听说能卖给县城里的人,连夜里做梦都在数卖出去多少双。
苏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很快找到了贴着“乡村手工区”的牌子,快步走过去。摊位是长条木桌,铺着米白色的桌布,阳光透过天窗洒在上面,正好能把手工制品的颜色衬得鲜亮。她先把自己的布娃娃摆在中间——粉裙子的抱着胡萝卜,蓝裤子的挎着小篮子,每个布偶的脸上都缝着圆溜溜的黑纽扣眼睛,刚摆好就有路过的小姑娘停下脚步,拽着妈妈的衣角喊“要那个娃娃”。
“刘嫂,你把鞋垫摆这边,按花色分好,这样买家一眼就能看清。”苏青一边帮陈姐把布偶排成小排,一边叮嘱,“记得把你最拿手的碎花款放最前面,上次你给晓阳做的那双,他穿了三个月都没变形。”
刘嫂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鞋垫从布包里拿出来。浅蓝格子的、粉色碎花的、深灰条纹的,整整五大摞,摆得像整齐的小方块。她蹲在桌前,手指轻轻拂过鞋垫上的针脚,忽然想起前几天苏青教她的“锁边法”——之前她的鞋垫边缘总容易起毛,苏青拿着针线手把手教她绕线,说“县城里的人讲究耐穿,细节做好了才能卖上价”。现在看着自己手里的鞋垫,针脚又密又齐,心里忽然就有了底气。
“陈姐,你的布偶可以挂在桌角的绳子上,这样能让人看见布偶背后的小口袋。”苏青指着自己提前带来的细麻绳,“你不是在布偶肚子里缝了响铃吗?轻轻一捏就能响,孩子肯定喜欢。”
陈姐赶紧把布偶一个个挂起来。她做的布偶都是巴掌大的小兔子,耳朵上缝着粉色的绒线,肚子里塞的是新晒的棉花,捏一下就“沙沙”响。之前她总觉得自己的布偶不够精致,苏青却拿着颜料帮她在兔子脸上画了淡淡的腮红,说“这样看着更软和”。现在风从门口吹进来,挂着的布偶轻轻晃着,腮红在阳光下透着粉,果然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张婶的绣帕子则铺在最右边,水红色的帕子上绣着腊梅,天蓝色的帕子上绣着荷花,每一朵花的花瓣都层次分明。她坐在小马扎上,手里还拿着半块没绣完的帕子,有人问起就笑着说“都是我一针一线绣的,洗了也不掉色”——这话是苏青教她的,说“要让买家知道咱们的手工值钱在什么地方”。
没过多久,摊位前就围满了人。第一个停下的是位穿着米色外套的大姐,目光落在刘嫂的鞋垫上,拿起一双碎花款摸了摸:“这鞋垫是纯棉的吗?看着针脚挺密。”
刘嫂连忙站起来,声音有点发颤却很认真:“是纯棉花的!里子是新弹的棉絮,外面是细棉布,我特意用了锁边,穿多久都不会开线。您要是穿了不舒服,下次来我给您换!”
大姐笑了,又拿起两双不同花色的:“我家老爷子总说买的鞋垫不透气,我先买三双回去试试,多少钱一双?”
“四块钱一双,您买三双,算您十一块!”刘嫂赶紧报价格,手都有点抖——这是她在展销会上卖出的第一单,比在村里卖贵了一块钱,可买家连价都没还。
大姐爽快地付了钱,临走前还说:“要是好穿,我下次再找你买。”刘嫂看着手里的十一块钱,指尖都在发烫,赶紧把钱塞进贴身的布兜里,又给下一位问价的阿姨介绍起来。
另一边,陈姐正被几个带着孩子的妈妈围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抱着兔子布偶不肯撒手,仰着头跟妈妈撒娇:“妈妈,它会响!我要这个!”
陈姐笑着捏了捏布偶的肚子,“沙沙”的响声让小姑娘笑得更欢了。孩子妈妈拿起布偶看了看,问:“这布偶多少钱一个?里面的棉花干净吗?”
“五块钱一个,棉花是我自己家晒的,洗了也不会结块。”陈姐想起苏青教她的话,补充道,“要是孩子喜欢,我还能帮您在布偶衣服上绣上孩子的名字。”
这话一下子打动了几位妈妈,你一个我两个地买起来。陈姐一边收钱一边数布偶,不知不觉间,挂在绳子上的布偶就少了一半。她抬头看见苏青正在帮张婶给绣帕子打包,心里忽然酸酸的——要是没有苏青,她现在还在村里缝着坐垫没人要,哪能像现在这样,看着自己做的东西被这么多人喜欢。
“苏青,你看!我这鞋垫已经卖了二十多双了!”刘嫂突然凑过来,手里的钱攥成了小团,脸上的笑根本藏不住,“刚才有个阿姨一下子买了十双,说要给厂里的同事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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