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老宅慎德堂那场以正名开场、却以血腥谜案告终的盛大宴会,仿佛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深潭,激起的涟漪久久未平。老爷子陆长庚那句裹着雷霆怒火的“查”字,如同投入深宅古院的一颗炸弹,震得依附其上的陈年积垢簌簌而落。整个陆家,连带着那些明里暗里关注着这场风波的势力,都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祠堂方向彻夜未熄的灯火,匆匆进出、面色凝重的情报人员,还有那份被老爷子亲自下令、加急送往京城最权威玉石鉴定机构的特殊“包裹”——里面装着陆砚川视若生命的那半块碎月玉佩,以及福伯凭记忆描述、由顶尖工匠复刻的“婴儿抱玉”部分模型,用于精密断痕比对。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硝烟,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晚星抱着熟睡的宁宁,站在西厢客房的雕花窗前,看着庭院里被晨曦微光勾勒出的忙碌人影。陆砚川几乎整夜未归,只在凌晨时分匆匆回来看过她和孩子们一眼,下巴上新冒出的青色胡茬和眼底压抑的血丝,无声诉说着追查的艰辛与沉重。他什么也没多说,只是紧紧握了握她的手,那掌心传递的温度和力量,比任何言语都更让她安心,也更让她心疼。
“妈妈,”身后传来舟舟带着睡意、有些含糊的声音。小家伙揉着眼睛,穿着小睡衣,赤着脚跑过来,依赖地抱住她的腿,“爸爸呢?又去打坏蛋了吗?”
林晚星心中一软,弯腰将宁宁轻轻放在小床上,回身抱起儿子,用下巴蹭了蹭他柔软的发顶:“爸爸去忙很重要的事了,给奶奶和……嗯,给长辈们讨个公道。”她及时改了口,没提那个对孩子们来说太过遥远的“爷爷”。陆砚川父亲当年究竟“出了什么事”,福伯语焉不详,老爷子也讳莫如深,这同样是压在陆砚川心头的一块巨石。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安安昨天搭了一个好大的积木房子,要给爸爸看呢。”安安也醒了,抱着她的小兔子玩偶,迷迷糊糊地凑过来。
“等爸爸忙完就回来。”林晚星亲了亲安安的额头,将两个孩子拢在怀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窗外那依旧忙碌的景象。玉佩的鉴定结果、当年老仆的追查问话、甚至是对二房残余势力的监控……每一条线都牵扯着巨大的精力与凶险。黄美娟被老爷子下令禁足在偏院,形同软禁,但这仅仅是开始。那个潜藏在暗处、与甜腥油渍气味和神秘符号相连的幽灵,绝不会坐以待毙。下一次的危机,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落下。
就在这时,福伯略显急促却又带着一丝异样兴奋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轻轻叩门:“少夫人?少夫人您醒了吗?”
“福伯,请进。”林晚星将孩子们安顿回床上,起身开门。
福伯手里捧着两份东西:一份是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晨报,另一份则是刚从京城加急送回的、印着权威机构徽记的厚实信封——玉佩鉴定报告!福伯脸上的表情混合着激动、难以置信和巨大的喜悦,皱纹都舒展开了:“少夫人!喜事!天大的喜事啊!您快看报纸!” 他抢步上前,先将报纸塞到林晚星手里,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直接点向头版下方一个极其醒目的位置。同时,他郑重地将那封印着京城权威机构徽记的信封也递了过去:“这是刚到的鉴定报告,老爷子吩咐,请您也过目。”
林晚星先疑惑地低头看向报纸。只见头版头条是《人民日报》关于“星火”项目成功的后续报道,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而在其下方,一个不算太大却绝对吸睛的方框里,赫然印着几个加粗的黑体大字:
【高考喜报】本省理科状元花落沪市!林晚星同志以优异成绩摘得桂冠!
下面还有一行略小的副标题:
“机械厂技术骨干林晚星同志,边工作边备考,荣膺省理科状元!于本报特此鸣谢家人支持!”
林晚星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省理科状元!这……她眼前瞬间闪过在红星厂那间烟雾弥漫的厂长办公室,她挺直脊背,用流利的德语背诵《资本论》时李国栋厂长震惊的眼神;闪过楼梯间李文秀那张因嫉恨而扭曲、发出“这事儿没完!”诅咒的脸;更闪过自己如何在“星火”项目最紧张、专利风波纠缠、李家权势阴影笼罩的夹缝中,抓住恢复高考这唯一的光亮,利用每一个深夜哄睡孩子后的片刻、午休的间隙、通勤路上的碎片时间,近乎贪婪地汲取知识,将前世所学与今生努力熔铸成破局的利剑!那份来之不易的推荐名额,是她用智慧、勇气和超乎常人的毅力,硬生生从权力的指缝里夺来的!这份状元荣耀,是那场艰难胜利后最璀璨的果实!
她急忙往下看报道正文。报道详细介绍了她作为“星火”项目核心技术人员,在承担繁重科研任务的同时,以惊人的毅力坚持学习,最终在高考中一鸣惊人,取得了总分全省第一的优异成绩。报道着重赞扬了她刻苦钻研、自强不息的精神,称其为新时代知识女性与技术工人的杰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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