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信号刚恢复,林辰便拨通了财政局办公室的座机。雨还在下,高铁站外积水漫过台阶,他站在出口廊檐下,话筒里传来对方迟疑的声音:“林区长,专项资金确实已经分配完毕,临时追加……程序上走不通。”
“不是追加,是调剂。”林辰声音平稳,“文化园区二期属于区级重点工程,立项文件编号青河政发〔2023〕17号,第七条明确允许在特殊情况下跨项调拨。你现在就去查,上季度‘智慧城市配套基建’那笔钱,用了多少?剩多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他知道对方在翻记录。
“还剩三百二十七万。”工作人员终于开口。
“全部划转。”林辰说完便挂了电话,转身走进雨幕。陈雪撑伞追上来,递过平板:“建材商提价不是个例,砂石、钢筋、电缆全在涨。合作方刚才发来补充协议,要求追加投资百分之十五,否则暂停施工。”
林辰接过平板,快速扫过条款。签字页上,合作方法人代表的名字赫然在目——赵立新。他记得这个名字。昨晚在返回青州的动车上,他让刘伟调取了全市近三年政府采购黑名单,这个赵立新,因虚报资质、串通投标,被市监局列入重点监管名单已有一年。
“通知所有项目组成员,九点开会。”他把平板还给陈雪,“顺便把去年招标时的资质审查材料再调一遍,尤其是技术人员资格证编号。”
会议室里,投影刚亮起,林辰便将一份红头文件拍在桌上。“根据《政府采购法》第五十二条,供应商提供虚假材料谋取中标,合同无效,并依法追责。”他目光扫过众人,“我们的合作方,有三名所谓‘高级工程师’,持证编号在住建厅系统里查无记录。”
没人说话。
“更巧的是,”林辰打开录音笔,播放一段音频,“昨天下午三点,赵立新在滨江茶楼和另一家建材公司负责人见面,说‘只要他们撑不住,这项目还是我们的’。”
陈雪迅速接话:“我已经联系市监局张局长,他们同意启动复核程序。如果资质确认造假,不仅合同作废,前期付款也要追回。”
林辰点头:“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等他们主动让步;二是让他们没得选。”他转向财务主管,“立刻以‘文物安全防护工程’名义,向市文旅局申报文化遗产保护专项基金。材料用上周那份青铜器检测报告打底,强调项目涉及清代宫廷遗物抢救。”
“可那不是正式考古项目……”有人迟疑。
“但它具备文物保护实质。”林辰打断,“只要立项成立,资金就能进来。另外,联系‘云启智能’,他们不是想拿冠名权吗?告诉他们,如果愿意承担部分建设费用,园区主展厅可以命名为‘云启智慧文化馆’。”
会议结束不到两小时,赵立新主动来电,语气软了下来:“林区长,之前是误会,我们愿意按原合同执行,最多……追加五个点。”
“五个点,”林辰靠在椅背上,“是你让出来的诚意。剩下的,由市监局来谈。”
技术攻坚组的警报是在下午四点十七分响起的。德国进口的光谱分析仪突然停机,故障代码显示核心冷却模块损坏。孙涛冲进办公室时,手里攥着供应商的回复邮件:“国内没有备件,最快要从法兰克福空运,至少七天。”
“七天后,实验窗口就过了。”林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残片,“修复必须在湿度低于百分之四十五的环境下完成,现在已经是第四天。”
“王馆长那边已经打来三次电话,说不能冒险。”陈雪低声说,“他们坚持要用传统手工修复,可那样至少要三个月,还不能保证不损伤原始包浆。”
林辰站起身:“联系故宫博物院李工,就说我手上有他们一直想找的乾隆朝青铜器铸造工艺数据,能不能换一个备用模块。”
两小时后,对方回信:可以借调,但必须通过省文物局审批。
“那就开论证会。”林辰拿起笔,“把方案包装成‘高精度光谱辅助文物修复技术应用研究’,请省局专家来做评审。材料里重点提两点:一是我们掌握的明代漆层证据,证明这件器物经历过改制,传统方法无法还原原始层;二是修复过程全程录像,数据公开存档。”
论证会当天,省文物局派来的专家组里,有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专家,全程皱眉不语。当林辰提出将残片加热至一百二十度以分离氧化层时,老人猛地站起:“这是毁文物!包浆一旦破裂,价值全无!”
林辰不慌不忙,递上一份检测报告:“您看这里,残片内壁的铊元素峰值,与乾隆四十八年内务府炼丹记录完全吻合。这不是普通青铜器,是宫廷秘器。我们修复的不仅是器物,更是历史证据。”
老人接过报告,戴上老花镜,手指微微发抖。
林辰悄悄按下遥控器。修复舱的玻璃罩缓缓闭合,恒温系统自动启动。老专家抬头想阻止,却见屏幕上温度已升至八十度,且仍在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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