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浊的暗河之水裹挟着两人一尸(昏迷的守拙)向下游奔涌。蓝景行几乎是被薛太医半拖半扶着前行,方才那凝聚了全部精气神的一式“碎星”,几乎榨干了他刚刚恢复的元气,经脉传来阵阵针扎似的刺痛,意识海中的六星也黯淡无光,旋转缓慢。他只能勉强运转龟息术,减少消耗,同时贪婪地吸收着怀中传承骨片散发出的、微薄却持续的温润星辉,试图尽快恢复一丝行动力。
薛太医的情况稍好,但背负一人,拖带一人,在这阻力巨大的污水中疾行,还要时刻分神警惕后方煞尸可能追来以及前方未知的危险,其消耗也是巨大。他脸色紧绷,呼吸粗重了许多,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同暗夜中的鹰隼,搜寻着任何可能的踪迹。
“必须找到‘灰鼠’!”薛太医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煞尸虽被重创,但幽冥教手段诡异,难保没有后续。而且方才动静太大,很可能已经惊动了上面搜查的人。没有‘灰鼠’指引,我们在这迷宫般的排污河里,如同无头苍蝇!”
蓝景行艰难点头。王贲昏迷前提供的线索是他们唯一的希望。那个贪财但守信的老杂役,是这片黑暗王国里唯一可能的地头蛇。
又前行了约莫一里,河道开始出现岔路,水流也变得愈发湍急复杂。就在薛太医凭借记忆和王贲模糊的描述,试图判断方向时,蓝景行怀中的星图玉珏,再次传来了异动!
这一次,并非指向某个明确方向,也非警示危机,而是一种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共鸣感,仿佛在回应着不远处某种同频率的、极其隐晦的能量波动!
这波动……并非星图残片那种纯净的星辉,反而带着一丝……土腥气与隐匿之意?
“师叔,等等!”蓝景行低呼一声,强提精神,仔细感应着玉珏传来的微妙指引,“那边……左手边第二条岔道,似乎有东西……”
薛太医闻言,毫不犹豫,立刻拖着蓝景行转向那条更为狭窄、水流却相对平缓的岔道。这条岔道入口被几块巨大的、看似自然形成的岩石半掩着,若非仔细探查极易忽略。
进入岔道后,环境更加幽暗潮湿,岩壁上的苔藓几乎覆盖了一切。玉珏的共鸣感越来越清晰。
前行不过数十丈,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不大的、天然形成的岩石洞穴出现在眼前。洞穴一角,堆放着一些破烂的杂物和几个密封的、散发着恶臭的木桶。而在洞穴中央,那个佝偻瘦小的身影,正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蜷缩在一块相对干燥的石头上,瑟瑟发抖,正是之前逃走的“灰鼠”!
他显然也听到了动静,浑浊的眼睛惊恐地望向洞口,手中紧紧攥着一把生锈的短匕,但在看到是薛太医和蓝景行(尤其是看到薛太医背上气息平稳、不再死气沉沉的守拙)后,眼中的惊恐稍减,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警惕与疑惑。
“是……是你们?”灰鼠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你们……你们没被那怪物吃掉?”
薛太医没有废话,直接将一小锭雪花银丢到他面前,沉声道:“‘灰鼠’,王贲让我们来找你。带我们出去,这些是你的。若敢耍花样……”他目光一扫旁边那些密封的木桶,意思不言而喻。
灰鼠看到银子,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但随即又警惕地看了看他们,尤其是状态萎靡的蓝景行和昏迷的守拙,迟疑道:“王……王牢头他……外面现在全是官差和水师的人,封锁了所有出口,连老鼠洞都快被他们翻过来了!这时候出去,简直是自投罗网!”
“所以才需要你。”薛太医语气不容置疑,“我知道你有路子。王贲说过,你守信。”
灰鼠脸上挣扎之色更浓,他看了看地上的银子,又看了看薛太医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和蓝景行虽然虚弱却依旧锐利的目光,最终一咬牙,飞快地将银子揣进怀里:“好!老子赌一把!跟老子来!”
他不再犹豫,麻利地站起身,走到洞穴最深处,在一块看似与岩壁无异的凸起处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一块石板缓缓滑开,露出了后面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向下倾斜的狭窄洞口,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郁土腥味和腐朽气息的风从洞内吹出。
“这是老子挖了十几年才弄出来的保命通道,直通渭水河床下面的一处废弃泄洪道!”灰鼠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得意,“官家的船在上面搜,绝对想不到老子在他们船底下走!”
就在这时,蓝景行怀中的玉珏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示性温热!与此同时,隐约的、整齐划一的划水声和金属甲片摩擦的声音,透过厚厚的岩层和水流,模糊地传了进来!
朝廷的水师!他们已经搜索到附近了!
“快走!”薛太医脸色一变,催促道。
灰鼠也不再啰嗦,率先如同真正的老鼠般钻入了那狭窄的洞口。薛太医将守拙老人小心地调整好位置,也跟着钻了进去。蓝景行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不适,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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