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天纪 第7章 古今对语

黄帝的军营，筑于山岭的另一侧。

帐篷如波浪般起伏连绵，炊烟袅袅升起，在暮色中勾勒出模糊而壮阔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肉香，伴随着篝火噼啪燃烧的声音，驱散着夜的寒意。

柳青跟随黄帝穿行在营地之中。一路上，无数目光聚焦而来，带着好奇与戒备。士兵们低声交谈，目光时不时掠过柳青那一身奇特衣着与纤瘦身影，窃窃私语充满了疑惑与警惕。

抵达主帐时，灯火温暖明亮，兽皮铺设而成的地毯厚重柔软，帐内弥漫着木香与药草的气息。

黄帝挥袖示意，亲自取来一碗热腾腾的肉汤递到柳青手中，眸中既有善意，也藏着一丝审慎。“小友，我信你。但有些事，仍想亲耳听你说一说。”

柳青接过石碗，指尖感受着那一股炙热的温度。他沉默了片刻，终于抬眸应道：“您请问。”

黄帝凝视着他，目光如炬，缓缓开口：“你自称来自五千年后的未来……那时的世界，到底是何模样？”

帐篷外，夜风掠过，火光摇曳。

柳青轻轻放下石碗，心绪翻涌。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回答，或许会彻底颠覆眼前这位传奇人物的认知。

他缓缓说道：“在我的时代，早已不用石器。人们掌握了名为‘钢铁’的材质，坚固无比，可造万物。城市林立，高楼直插云霄，还有能在天上飞翔的机器，人人皆可乘坐，只需购得‘票据’。”

黄帝听得目露惊色，忍不住出声：“飞天之物？那岂非等同神通？”

柳青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并非仙术，不过是科技造物而已。并且，人们还发明了一种能量——‘电’，可以照亮黑夜、驱动机械，使天地如昼。此外，我们还拥有‘互联网’，可以沟通千里之外的声音与影像。”

黄帝久久无言，半晌才低声感慨：“如是，岂非隔绝了天地之距？神迹……真正的神迹。”

然而，他很快眯起眼，目光一沉，问出心中另一个疑惑：“小友，既然你来自未来，为何身形孱弱，体型如此娇小？？在我们这一时代，即便幼童，也远比你魁梧。”

柳青怔了怔，随即释然。他知道，黄帝问得直白，却并无恶意。

他略一沉吟，认真解释道：“这与天地变迁有关。您所处的时代，空气中充盈着更高浓度的‘氧气’，草木丰盛，巨兽遍地，故而生灵体魄皆伟岸无比。”

黄帝凝眉：“氧气？”

柳青点头，耐心道：“氧气是空气中一种至关重要的元素，是维持生灵呼吸与血脉运转的力量。可随着岁月更迭，天地环境逐渐衰败，氧气含量锐减，巨木枯萎，巨兽绝迹。人类为求生存，体型也随之变小，以适应更加贫瘠的世界。”

黄帝若有所思：“所以，你们靠智慧弥补了体型的不足？”

柳青笑了笑，点头：“正是如此。体型虽小，却更灵活，更易制造精妙的器械，驾驭自然之力。”

黄帝仰头望着帐顶，眼神深邃。

黄帝望向天空，沉思良久。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云层——五千年的变迁，真的只是环境的变化吗？还是……曾发生了某种无法逆转的巨大变革？

柳青垂眸，声音低了几分：“不过……我们的世界也并非尽善尽美。虽然科技昌明，战火却未曾熄灭；虽有无数奇迹，环境却遭到破坏。人们追逐名利，迷失本心，忘记了最初守护天地的誓言。”

黄帝缓缓闭上眼，长叹一声。

帐外，夜色沉沉，星辰冷寂。篝火噼啪作响，仿佛也在倾听着这一段来自未来的叙述。

在这片古老而广袤的天地之中，两个跨越时空的人影，静静对坐，仿佛时间在这一刻，悄然凝固。

黄帝沉吟片刻，声音低沉而有力地响起：“那么，小友……你们的时代，又是如何治理部落的？”

柳青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微微黯淡：“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不懂武道，也不懂治理之道。”

黄帝闻言，不怒反笑。那一抹笑意如刀锋隐在风中，锋锐而又温和。

他深邃的目光停留在柳青肩头的小黄金龙身上，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光芒。帐篷外的篝火跳跃着，将他的面庞映得半明半暗，仿佛一尊沉睡的战神，在黑夜中悄然睁开了眼睛。

“小友，你所携带的‘理念’，胜过千军万马。”黄帝顿了顿，声音忽然压低，带着某种神秘的意味：“而且……你身边的这条小龙，可不是凡物。”

柳青心脏猛然一紧，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衣角。他垂眸，瞥见肩膀上的小黄金龙正歪着脑袋与黄帝对视，金色瞳孔在火光中流转着奇异的光泽，尾巴轻轻摇摆着。

帐篷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只有火盆里噼啪作响的燃木声，在静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忽然，黄帝直起身子，轻描淡写地一挥袖：“好了，今日已晚，小友且安歇吧。明日再谈。”

声音平静，仿佛刚才那股沉重的压迫感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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