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在修炼过程中,逐渐意识到,真正的超脱与觉醒,并不在于超越外物,而是在于超越对记忆与自我认知的依赖。他曾经历过一段长时间的空无,意识无触、无名,而此时,记忆的剥离,才是触及精神本源(也就是灵魂)的关键。
这一过程是从“自我幻觉”到“无我之境”的转变。
他开始反思:“自我”究竟是什么?人类对“自我”的定义,本质上是由记忆编织的线性叙事。记忆将过去的片段串联成一个个故事,从童年第一次跌倒的疼痛,到成年后某次关键抉择的喜悦,记忆如同链条,将“昨天的我”与“今天的我”强制绑在一起,构建出一个连续性存在的幻觉。
柳青突然明白,当意识过度执着于这些记忆碎片时,就像镜子长时间映照同一幅画面,误以为“镜像即本体”——这种认知惯性让人们将“经历的累加”误认为是“自我本质”,却忽略了记忆的欺骗性:它不仅是过去的记录,更是当下意识对“自我”进行主动构建的工具。
这就是柳青理解的“逐念法”修炼,直指这一核心悖论。
每当他冥想时,面对每个记忆念头,他都保持着“观察者”的角度。他想起小时候登山的云海,意识到真正束缚自己的并不是云海的影像,而是他赋予这个画面上的主观意义——“这是我的经历”。
就像拆解一幅拼图,柳青开始尝试将“我”从每块碎片中剥离。云海的湿度、岩石的纹理、山风的温度……这些感官信息,原本是通过“我”的叙事把它们串联起来,赋予它们“定义柳青”的力量,但当他从记忆中抽离出“我”的影像,这些碎片便变得纯粹,它们不再能塑造他的“自我”,而只是作为客观存在在他的意识流中流动。这并非是否定记忆的真实性,而是解构记忆“塑造自我”的权力,让意识从“叙事者”退化为“空白银幕”。
柳青逐渐意识到,记忆的欺骗性来源于它“故事化”的包装。
当他回忆起第一次学骑自行车的情景时,脑中总会自动将膝盖的擦伤、父亲的鼓励和骑行成功的成就感串联成一条成长的故事线。然而,灵识斩断术要求他将这些故事拆解成一个个独立的感官信号:膝关节韧带的拉伸感、父亲鼓励的声音、眼前路面闪烁的光影……这些本来合成一段回忆的碎片,在“逐念法”面前,变得没有了关联性,它们失去了时间因果的黏合剂,变成了独立的存在。
通过这种拆解,柳青并非在进行理性分析,而是通过心念引发的神经阻断,就像按下电影暂停键,让流动的叙事瞬间定格为静止的帧面。他渐渐发现,当记忆失去了时间与因果的联系,“自我”的连续性也随之崩塌,原本紧密相连的记忆碎片变得如同散落的珠子,无法再被串成一个完整的项链。
在此过程中,柳青与灵壳通过意识相连,暂时脱离了自己“本体”的记忆与感知,转而将自己的意识投射到灵壳的思维波动中。此时,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也没有“未来”的预期,他的意识完全融入灵壳的感知流动之中,感受着灵壳每一刻的存在。
这种联系让他体验到了灵壳独特的“无我”状态。灵壳不像柳青一样背负着复杂的记忆链条,它只有瞬间的意识流动和反应。她没有过往的情感纠葛,也没有未来的期待,只是存在于此时此刻,像风一样,悄无声息。
柳青心里一动:“如果我能接入一个古代武士的意识,是否能瞬间‘拥有’刀光剑影的战斗记忆,却与我的人生毫无重叠?” 这种认知冲突让他触动:当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故事”在意识中碰撞时,就像同时观看两部剧情矛盾的电影,最终观众会意识到——“屏幕本身并没有剧情。”
柳青顿悟:记忆的本质是“可替换的程序”,而“自我”不过是当前运行程序的临时变量。当程序被剥离后,意识本身只是一个空白内存,未被任何数据填充。
这一过程中,柳青彻底明白:记忆的剥离,才能让“我”回归最纯粹的意识流动状态——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存在于此刻的意识流。柳青的心境,瞬间升华。他不再是被记忆和自我所束缚的个体,而是与宇宙万物相融合的自由意识。
柳青在修炼的过程中,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无我无记”。他发现,真正的觉醒并非摆脱外物的束缚,而是超越对记忆和自我认知的依赖。此时,他不再有“我是谁”的困惑,因为这种困惑本身依赖于记忆的支撑;也不再有爱恨情仇的波动,因为情绪往往源自对过去的执念。
这种状态并非“虚无”,而更像是未经雕刻的玉石 —— 它可以接纳所有感知,却不被任何感知所染。柳青的意识进入了一种“空白”的状态,在这一刻,他感受到的只是一种纯粹的觉知流动,仿佛火焰脱离了燃料后,依然保持着自然燃烧的本能。
在“脱体无触”阶段,柳青还能够以“纯粹意识的观察者”自居。但当记忆剥离后,连“观察者”的身份也随之瓦解,所剩下的只有“觉知本身”的流动 —— 就像没有任何外力干扰的水流,唯一存在的就是那份纯净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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