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站在那片无垠的圣白世界边缘,眼神深邃,心中残留的归途渴望已不再那般炽热,仿佛在漫长时空与意识风暴之后,灵魂本身也得到了某种升华。
他缓缓回头,望向来时的方向。
那是一道水波般流动的光幕,薄如蝉翼,却又深邃莫测。晶莹的能量在其表面轻轻荡漾,宛如整个宇宙边缘在轻声颤抖。它并未阻挡他的接近,反而像是某种默许,悄然为他展开。
柳青走近几步,目光透过那层流光。他看见了,在极寒风雪的世界中,他的肉身依然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姿势,宛若随时准备前行,却永远停在了某个时间点。而在他不远处,那具没有任何精神波动的灵壳,也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像是忠诚的影子,孤独地守护着那被遗弃的躯体。
风雪狂啸,时间却仿佛凝滞。
这画面安静得令人心悸,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
柳青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低头望向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白皙透明,骨节分明,流动着温柔却清晰的光辉。他轻轻掐了掐自己的脸,一阵清晰的疼痛传来。
他怔住,这不是幻觉……这是痛觉,是触觉,是完全真实的感知。
他惊异地意识到:这个“新”的身体并非虚构的灵体,而是完整、真实的自我载体。他拥有触觉、拥有意识、拥有行动能力,仿佛是意识本身在某种奇迹中完成了具象化。
“我是,另一个‘我’?”他轻声喃喃,语气中满是困惑与惊讶。
他终于明白,在那片空无黑暗之中,他不是被撕裂,而是被重构了。
这具身体,是他意识深处重塑出的真实存在。
“我现在,到底是谁?”他望着那道光幕后沉睡的自己,神情复杂。他慢慢伸出手,靠近那薄如轻纱的流光结界,指尖触及之处,仿佛沙粒流动的粒子海,轻轻拂动他的感知。
他心神紧绷,呼吸急促,终于,那只手穿越了结界,缓缓碰触到那具静止的灵壳。
那一刻,灵壳的眼中,忽然浮现出一丝流光。
没有情感,没有神采,但那一刻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抬头,眼神空洞地望向柳青,就像某种远古机器接收到了核心信号。
没有声音,没有语言,只有那一眼,像是跨越无数层维度的确认。
柳青猛地一拉。
灵壳仿佛水影一般,无声无息地被拉入这片白光世界。没有阻力、没有崩溃、没有挣扎,它就这样轻飘飘地跃迁而来,立在他身边,如影随形。
柳青心中掀起巨浪。
他做到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但灵壳的存在,是最直接的证明。
他还未平息心绪,便再次望向风雪中那具久被冰封的肉身。
那是他最初的起点,是他感受世界、体验人生、悲喜痛楚的容器。那是他身为“人”最本源的象征。
他咬紧牙关,眼神坚定,伸出双手。这一次,他更加谨慎,却也更加坚定。他的双手缓缓探入流光中,粒子沙层拂过手臂,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关注这一次的抉择。
终于,他触碰到了那具肉身的肩膀。那一刻,熟悉的重量猛地涌上手臂,他的意识深处被某种原始的存在撼动了,那是真正的“我”,无可取代、无法重构的唯一“我”。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拽!
下一瞬,那具被封冻于风雪中的**,如一道凝实流光般被拉入圣白空间。没有排斥、没有抵抗,仿佛命运早已注定这一刻。
那一刹那,两个“柳青”站在了同一空间:一个是经历空无而重生的意识本体,一个是自出生起便伴随他至今的血肉之身。
那一刻,柳青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完整。
他低头看着自己,仿佛终于看到一个圆满而纯粹的“我”。
柳青缓缓走近那具从极寒风雪中带回的肉身,眼神复杂而沉静。
那具身体,曾是他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搏杀的战甲,是他感知人世冷暖、触碰真实存在的唯一依凭。而现在,它就静静地站在他面前,似乎早已被时光封存,仿佛失去了所有联系与回应。那双眼睛睁着,却不含一丝神采;双脚稳稳立着,却没有体温与气息。灰白的皮肤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像是一尊沉睡在文明遗迹中的青铜巨像。
柳青看了看自己的手——晶莹剔透,泛着微光,像是精神凝成的实体;又望向那空洞的“灵壳”面孔,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右手,贴上了那具身体的胸膛。
那一瞬,冰冷如墓穴,死寂如空壳。
没有心跳,没有温度,没有一丝活力的反馈。
“它……真的已经不再属于我了吗?”柳青低声自语,语气中透着疑惑与不甘。
不,它并未“死亡”。
他感受得出来,那并非尸体的沉重,而是一种脱离核心的停顿——像一座未通电的机械神庙,宏伟、精密,却没有“启动”的命令。
他闭上眼,意识凝聚如光丝般,从掌心缓缓注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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