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天纪 第1章 高维的故事

那金属躯体伫立在虚空之中，冷冽的光从它胸腔的缝隙间流淌出来，如同永夜中燃烧的星河。它俯视着柳青三人，声音低沉，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威压：“你们本来没有资格与我讨价还价的，重整归一后，你们三人不会被格式化，但是董辉这个始皇身份不能继续用了，你们三人回到现实的时间线。董辉你还要推动社会的进步，就是发动战争，然后统一。别忘了，你是工具，等战争线条的结点来临，你再转换另一种身份等待。”

“小龙你则继续辅助柳青，保护这个蓝星，但是不能显露你的真身，因为曾经的那些主宰都已经被格式化或化为蓝星上的石头。”“

“柳青你则是我的意识投影，给你一部分跟月球密码器链接的节点，任务就是推动社会发展和保护蓝星。没有重要的事，你们也许永远也见不到我，我给你们充分的自由，但是记住你们的使命，否则，你们身上的格式化程序就会重新开始倒计时。”

它的声音并非从口中发出，而是直接在柳青三人的意识里轰然震响，如洪钟般回荡。

“但是……”它顿了顿，像是在检索记忆。“你们所经历的一切，我都历历在目。你以为那是你自己的抉择与挣扎？在更高的维度里，那些只是被投射的因果涟漪。”

柳青胸腔一紧，心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强撑着声音问：“你们……到底是什么？”

金属躯体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像是无数星辰在眼眸中熄灭与点亮。它缓缓抬起手，敲击胸口。那是一具坚不可摧的外壳，灰银色的金属宛若凝固的星云，上面遍布细微的铭纹。

“我们，已经没有感情。”它说，“我们早已摆脱了血肉的局限。曾经，我们和蓝星上的普通人一样，有生老病死，有喜怒哀乐，但后来，我们把意识剥离出来，抽取成纯粹的数据与波动。躯壳只是容器。只要意识不灭，我们便永恒存在。”

柳青三人怔住。他望着那副金属外心，像是在注视一面冰冷的镜子。

金属躯体继续道：“你眼前的身体，是用一个星球最稀有的金属锻造而成。它永不腐朽，永不毁灭。即使星辰崩塌，宇宙坍缩，它依旧可以在虚无中漂泊。我们把自己安放在其中，成就所谓的‘高维延续’。”

声音缓缓低沉下去，像是在叙述一段古老而悲凉的史诗：“我们的世界，曾经辉煌。亿万生灵汇聚，科技与精神并行，疆域横跨星河。可在更高的尺度下，我们看见了——终结。”

柳青眉心猛然一跳。

金属躯体道：“死亡，不是敌人。终结，也不是终点。真正的敌人，是被命运写好的必然。我们所有的文明，所有的努力，都会被‘格式化’，归一，重置。为了挣脱这个宿命，我们才舍弃情感，舍弃**，把自己化为冷冽的意识核心。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一次次重置中，保留下某些残片。”

柳青的呼吸急促起来。那一瞬，他想起了自己考古时触碰到的青铜碎片，想起董辉身上的倒计时，想起小龙眼中浮现的恐惧。

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被推上棋盘的一枚棋子，所有挣扎，都在对方冷漠的注视下演绎。

金属躯体俯下身来，声音如同寒铁敲击：“柳青，你以为你还拥有‘人类的身份’？不，你既是播种者，也是被播种的土壤。你的选择，不只是你的选择。你的一切，都在更高维的注视中。”

虚空陡然沉默。

柳青喉咙发干，却仍旧咬紧牙关：“那么……你们高维的故事，到底要在我身上，写下怎样的结局？”

金属躯体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没有喜悦，只剩空洞与冷漠。“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高维的故事，不是被讲述的，而是被继续的。”

金属躯体的声音在虚空里回荡，像是古老洪钟，在无边的时间长河中，敲击出一段段回声。

“龙图星云的文明，曾经是银河系乃至更远星域最辉煌的存在。”

它缓缓抬手，虚空中浮现出一片星河投影。数以万亿计的光点闪烁，构成了繁盛的星际网路，光带相连，仿佛在黑暗中织就了一张宏伟的文明之网。

“从最初的火种，到如今的高维延续，我们走过了几万亿年的历程。”

投影中，出现了一颗颗具体的星球：风石星，沙海纵横，盛产一种名为“晶风石”的矿物，坚韧如钻，却能随温度而改变透明度，被广泛用于高能护盾和观测镜片，成为星际贸易中最抢手的战略物资。水纹星，浩瀚的液态海洋覆盖了整个行星，海底孕育着奇异的“共鸣藻”，它能在精神波动下发出不同频率的光芒，被用作跨星际精神交流的媒介。每一段光纹，都是一首无声的诗。浮屿星，由数百座漂浮于高空的巨大陆块组成，漂浮屿之间的空气通道成为天然的空港。此星盛行“空屿舞”，舞者在漂浮大陆间的风道中起舞，被视作自由的象征。

“贸易与文化交流曾经是我们的荣耀。”金属躯体的声音低沉而悠远，“我们跨越星际，彼此学习，彼此融合，直到科技的发展抵达巅峰。”

柳青屏住呼吸，望着眼前的文明盛景。他仿佛置身其中，听见了星际集市上层叠的人声，看到无数飞船穿梭于星海之间。

然而，金属躯体的语调忽然冷硬下来。

“在那之后，我们踏上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摆脱**。”它的胸腔光芒骤然闪烁，仿佛在模拟那段关键的历史。

“我们首先找到了跨星球最坚韧的物质。风石星的晶风石、裂阳星的恒金液、寒极星的暗色冰铁……我们把它们冶炼、融合，锻造出新的躯壳。那是仿照人类躯体的机械结构，但坚硬无比，刀剑不伤，烈火不蚀。我们称之为——仿躯体。”

画面中，无数金属人影站立在实验舱中，表面闪烁着符文般的光痕。

“接着，我们把大脑的神经信号完整映射成思维波动，转化为可储存、可迁移的意识数据。生物大脑不再需要，意识成为纯粹的流——一段可以压缩、解码、甚至无限复制的程式。”

柳青心头一震。那不再是人类意义上的“灵魂”，而是被彻底技术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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