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天纪 第7章 幻象试探

月背的阴影，仿佛一口无底深渊。三人立在巨环入口前，那扇镶嵌在巨环上的门宛如古老的瞳孔，静静注视着他们。没有守卫，没有机关，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刺痛心灵的压迫感。

柳青、董辉和小龙互相对视，没有说话。就在他们踏出最后一步时，一道无形的波动瞬间蔓延开来。

那不是风，不是能量波，而像是一种“意识触须”，轻柔却不可抗拒地探入他们的脑海。

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眼前的世界，已骤然变形。

柳青最先陷入。他眼前浮现的是一片熟悉的考古现场：黄土高原上的风，卷着沙砾，吹过挖掘区的帐篷。尘土飞扬间，青铜器的残片被从土层里缓缓拂出，带着时间的锈痕。

“……这是……”柳青怔住了。他知道这里。那是自己穿越前的日子，是他手握毛刷、追寻文明遗迹的地方。

但下一瞬，场景猛然断裂。帐篷、探方、照相机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原始部落的篝火，兽骨堆积如山，蛮荒的战鼓在震响。

“我们是火的子嗣！”，“祭祀必须献血！”

他看见一个又一个部落领袖，举着粗糙的石器，朝火堆中的偶像顶礼膜拜。而那偶像，却逐渐变成了一尊巨大到遮天蔽日的“青铜神树”。神树枝桠上挂满黄金面具，空洞的眼眶死死凝视着柳青。

“你究竟是考古学者，还是蛮荒的篡改者？”低沉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响。

柳青感到胸腔一紧。他想要回答，却发现舌头僵硬，无法发声。

“若你继续前行，你所守护的文明，将不复存在。你挖掘的，并非历史，而是坟墓。”幻象的重压如同山岳，试图让他屈服。

柳青缓缓闭上眼，心中默念：“我不是守护旧文明的人，我是要揭开真相的人。”当这句话在心底成形，幻象骤然碎裂，如同被火焰焚烧的纸张，一片片消散。

董辉的幻象更加残酷。

他站在虚空之中，眼前悬浮着那串熟悉的倒计时数字。冰冷的光点在他的意识深处闪烁：172:14:56。时间一秒秒跳动，像是死亡的镰刀在催逼。

“不要……”董辉声音嘶哑。可数字没有停下。与此同时，他看见自己的身体渐渐透明，意识像一块被腐蚀的代码，层层剥落。

“你只是副本”，“你只是被利用的残余数据”，“当核心重启时，你会被彻底抹除”无数冷酷的声音在他耳边轰鸣。

董辉想要逃，却发现自己双脚生根，动弹不得。他看到另一个“自己”正从阴影中走出，面容相同，却眼神空洞，宛如系统复制出的全新载体。

那影子冷笑：“真正的你，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被重写的我。”恐惧撕扯着他的意志，他想呼喊柳青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不会救你。”影子冷冷开口，“他只会利用你，直到你的存在价值耗尽。”

心脏剧烈收缩，董辉几乎跪倒。但就在此刻，他脑海深处浮现出一句话，那是柳青曾说过的：“你怕消失？可若你什么都不做，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心里。董辉仰起头，眼神带着一抹绝望后的疯狂：“哪怕我被重写，我也要自己决定这一步！”幻象如同玻璃般碎裂，倒计时消失，虚空骤然塌陷。

小龙的幻象，却是最沉重的。他看见了老龙。

那是一片燃烧的天空，龙吟声震碎群山。无数裂痕从虚空中延展开来，老龙庞大的身影正在崩裂，鳞片化作光屑飘散。

“小子……”老龙的声音低沉，却透着痛苦，“你是我留下的最后意识碎片。”

小龙呆住了。他一直在装作无所谓，装作顽皮调笑，可他心里最深的恐惧，正是这一幕，老龙真的消亡，只剩下自己这点残渣。

“你是寄生，是残影，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小龙的眼眶发红，他怒吼：“不！我是我！”

幻象中的老龙眼神冷漠：“你连自我都没有，你的存在，只是为了解锁密码器，然后是守护柳青。你以为他们信任你？不，他们只是在等待你发挥最后的作用。”

胸腔像被撕裂，小龙浑身颤抖。但就在幻象几乎吞没他时，柳青的背影忽然浮现在远方。

那背影没有回头，只是坚定地站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告诉他：“你不是谁的碎片，你是你自己。”

小龙猛然咬破舌尖，痛感把他拉回现实。他大口喘息，幻象随之崩塌。

三人同时睁开眼，才发现他们依旧立在巨环入口门前。没有一秒过去，却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挣扎。

柳青神色冷峻，董辉脸色苍白，小龙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坚定。遗迹的门缓缓开启，黑暗深处，有无数星光点点，如同群星在低语。那是通往月球深处的道路，也是通向“密码器”的唯一入口。

柳青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幻象试探已经过去。接下来，不是个人的恐惧，而是人类的命运。”

他们迈入黑暗，身后月背的阴影缓缓合拢，像是为这段旅程拉上帷幕。

巨环入口的通道，像是时间亲手雕刻的墓穴。石壁之上，刻满了无法解读的符号，斑驳的光芒从符文中流淌出来，宛如血液在流动。脚步声回荡在寂静中，仿佛每一步都在敲击心灵。

柳青、董辉和小龙一前一后，缓缓走入黑暗的深处。空气里弥漫着微弱的金属气息，仿佛青铜在呼吸。

忽然，通道尽头豁然开朗。眼前是又一座悬浮在半空的巨大青铜圆环，高逾百丈，镶嵌在虚空之中，周围没有任何支撑，却稳如星辰。

圆环之上，密布着星光般的符文。那些符文彼此交织，排列成似乎可以对照星海的轨迹，仿佛整个银河被缩影刻入其上。

当他们站在圆环下方时，压抑的威势瞬间扑面而来，像是海浪般一层层拍击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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