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天纪 第32章 归一门槛

不是天空，也不是大地，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光雾之域。灰白色的雾气弥漫，仿佛将时间与空间全部抹去。

他们脚下没有实体，只是浮在雾海之上。身后，那条灰烬天梯在彻底崩塌，光尘一片，仿佛提醒他们——没有退路。

小龙庞大的龙身缩小成数丈大小，盘踞在柳青与董辉身侧，金色龙瞳凝重：“这地方……不像是某个世界，更像是一段空隙。”

柳青深吸一口气，点头：“归一门槛……或许，这里就是所有维度与规则之间的交接。”

董辉手握帝剑，雷光闪烁：“那就是说，高维就在另一边等着我们？”

他话音刚落，前方的光雾忽然涌动，逐渐凝聚成一扇巨大的灰色门扉。

那门巍然耸立，镌刻着无数繁复的符号，既似文字，又似图腾。门上有三道纹路，黑、白、灰三色交错，散发着无法言喻的威压。

柳青心脏猛然收缩。那纹路，正是他曾在太极中初窥的黑白之道，而灰色……是他们一路走来的灰烬之意。

“这就是归一的门……” 柳青低声喃喃。

当三人靠近时，门上的灰色符号骤然闪亮。

轰——光雾翻滚，一个虚影从门中走出，凝成柳青的模样！那虚影与柳青一模一样，连眼神都冷漠至极。

它抬起手，冷声道：“柳青，若你追求归一，首先要抛弃执念。你可敢舍弃你的伙伴？”

柳青愣住。那一刻，他看到幻象之中，小龙化作灰烬，董辉被雷电焚毁，自己孤身伫立。高维的力量似乎在低语：唯有孤独，才是归一。

柳青双拳紧握，额头冷汗涔涔。“舍弃……才能掌握更高的力量？若执念不去，就永远无法登门？”

幻象一步步逼近，像是要挤入他的灵魂。

忽然，小龙发出一声震吼：“柳青！别忘了，你在蛮荒时如何与我们并肩！”

董辉也冷声喝道：“帝王从不舍弃同伴！你若妥协，那便不是柳青！”

柳青心神一震。他猛然抬头，盯住那虚影，目光坚定：“若所谓归一，必须舍弃他们，那我宁可不要！”

话音一落，太极黑白之气从他体内扩散，轰然将虚影撕碎。灰门上的第一道纹路，缓缓暗了下去。

紧接着，白色符号亮起。

这一次，走出的不是柳青的影子，而是—— 董辉。

可那“董辉”与他本人截然不同，眼神傲慢，气息冷厉，仿佛真正的始皇帝复苏。他俯瞰董辉，声音冰冷：“你本是帝王。为何要与他们为伍？你该独断万世，统御天地，成就唯一的帝国！你是否忘了你的初衷？”

幻象一出，董辉心口剧震。他看到无数臣民跪拜，万国来朝，浩浩荡荡的帝国横跨大地。那是他未竟的愿望。那是他身为嬴政、身为始皇帝最初的执念！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雷光失控般闪烁。

柳青察觉不妙，沉声喊道：“董辉！别被迷惑！”

小龙也嘶吼：“帝王若孤立无援，终究只是傀儡！”

董辉双眼血红，几乎要被幻象吞没。可就在那一刻，他忽然低声笑了。“帝国……我确实曾渴望。可我懂了，真正的帝国，不是臣民匍匐，而是伙伴并肩。”

话音落下，他猛然举剑，紫电劈落，将幻象彻底斩碎！白色符号随之暗下。

柳青与小龙同时松了口气。

最后，黑色符号闪烁。

这一次，雾气翻滚，凝聚出的并不是柳青，也不是董辉，而是—— 小龙。

那是一条庞大的金色巨龙，龙瞳冰冷，声音如雷：“小龙，你是黄金真龙，为何屈居人类身侧？你本可以独尊苍穹，统御龙族，重建龙庭！你是否该摆脱羁绊，归于龙皇？”

小龙愣住。他的瞳孔深处，闪烁过一丝犹豫。

龙族的荣光，确实是他心底最隐秘的渴望。可他想到到现在也没见到的老龙，想到与柳青和董辉并肩的岁月……

小龙猛然怒吼：“真龙的尊严，不靠孤独建立！若没有并肩的伙伴，我宁可不要那虚假的龙皇！”

他张口一吐，龙息狂涌，将幻象吞灭！黑色符号随之熄灭。

轰！三道纹路彻底暗去，巨门震动，缓缓开启。门内，不是光，而是更深的黑暗。黑暗中，有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们拒绝了舍弃，拒绝了独断，拒绝了孤尊……那便意味着，你们要以‘并肩’之道，跨越归一。”

声音无比浩瀚，仿佛从无数维度同时传来。

柳青三人背脊发凉。他们明白，这是高维的 直接注视！

“归一的门槛，并非力量的终点，而是心志的抉择。既然你们选择了并肩，那便以并肩之姿，接受归一的审判吧。”

话音落下，黑暗深处骤然亮起三道光柱。

每一道光柱中，都有一座“座椅”。一黑一白一灰，分别对应太极的阴阳与灰烬。

柳青、董辉、小龙对视一眼。

柳青低声道：“看来……这是最后的试炼。我们必须同时坐上去。”

小龙甩了甩龙须，冷笑：“哼，龙可不会怕椅子。”

董辉握紧帝剑，紫电环绕：“坐下，就坐下！”

三人同时走向各自的座椅。当他们同时落座的瞬间，三道光柱骤然合拢，轰然贯穿黑暗。无数灰烬化作天梯，向更高的维度延伸。他们听见那浩瀚的声音最后一次回荡：

“记住……你们所选择的，并非真正的归一，而是裂分中的共存。你们的路，将通向未知的天幕。”

光柱冲天，整个灰色世界剧烈震荡。门户在他们身后轰然崩塌。他们被光柱托举，向着天幕的更高处飞升。

柳青心头剧烈跳动，手掌紧紧握住。他明白，这一刻，他们跨过了归一的门槛。

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真正的天幕裁决。

三道光柱交汇，化作灰烬洪流，将柳青、董辉与小龙托举而起。

他们冲破灰色雾海，进入一片难以言喻的虚空。这里没有天地，没有上下。一切都是流动的光幕：如同天穹撕裂，碎片化为亿万光纹，悬挂四方。

无声。但每一条光纹，都在散发一股冷冽的审视。

柳青心头一紧。这是他们第一次 真正被高维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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