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天纪 第187章 意识归宿

神树的光芒渐渐平稳，青铜纹路里，暗物质能量体与意识之尘正慢慢沉淀，像在树身里结了层透明的琥珀。它轻轻晃了晃枝桠，像是在回应这场能量的馈赠。

董辉望着彻底洞开的时空门，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咳出两口血沫。他抬手抓住柳青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里的暗紫色虽淡，却亮得惊人， 那是跨越千年的执念，终于要触碰到终点的光。

柳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释然：“走吧，你的时代在等你。”

董辉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松开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道通往始皇时代的光门，踉跄着迈出了第一步。冰原上的风卷着他的衣袍，像给这位跨越时空的战士，披上了件无形的披风。他知道，门后的命运无论是什么，他终于能踏进去了。

董辉的靴底刚触到时空门的光界，柳青搀扶他的手忽然一紧。他顺着柳青的目光回头，呼吸骤然停住 ，青铜神树的枝干上，竟缀满了亮晶晶的果子。那些果子裹在暗物质凝成的薄壳里，壳上流转着与空无领域同源的黑光，而壳内的意识如星云般翻涌，隐约能看见人脸、兽影、草木抽芽的虚影，仿佛无数生命的片段被封存在里面。

“这是……” 董辉的声音发哑，紫电在指尖微弱地跳了跳。他能感觉到果子里的意识正在呼吸，与神树的青铜纹路共振，像无数心脏在同步跳动。

柳青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分明看见最粗壮的那根枝桠上，一枚果子的位置空着，只留下圈淡淡的黑痕。暗物质变异而成的能量体明明刚结出满树果实，怎么会突然少了一枚？

“等等。” 他按住董辉的肩膀，空无领域瞬间在脚下铺开，黑色的涟漪裹着他的意识穿透极寒之地，掠过山川河流，直抵女娲部落的木楼。

接生的木屋里亮着暖光，女娲正用手指轻触新生婴儿的额头。那孩子刚发出第一声啼哭，眉心就泛起缕极淡的黑光，随即融入血脉 ，那光的气息，与神树空缺处的黑痕一模一样。木屋外，刚种下的桃树突然抽出新芽，芽尖上也沾着丝同源的意识微光。

柳青的意识猛地回笼，极寒之地的寒风灌进喉咙，带着刺骨的清明。他望着青铜神树，望着那些流转着意识的果子，突然明白了。

“神树不是在结果子。” 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撼，“它在孕育意识的容器。”

董辉茫然地看着他。

“你还记得九棵神树的根须吗？” 柳青指向那些亮晶晶的果子，“它们吸收天地灵气，不光是为了滋养蛮荒，更是在收集消散的意识 ，人死了，兽毙了，草木枯了，意识会化作游离的能量飘向天空，最后被神树的根须捕获。而暗物在那场战争中，吸取了神树的能量，从而慢慢发酵、融合、重生。”

他想起净化暗物质时的场景，那些带着恨意的意识碎片当时还在挣扎，如今却在这棵青铜神树里找到了归宿。“神树是座桥，一头接着消亡，一头连着新生。刚才空的那枚果子，已经顺着地脉飘到部落，钻进了那个刚出生的孩子心里。”

时空门后的骊山墓传来隐约的钟鸣，仿佛在催促。但董辉此刻已忘了催促，只是望着神树，望着那些在果子里缓缓睁开眼的意识虚影。他忽然想起被封印的千年里，意识在混沌中漂流的感觉，原来那时的自己，或许也曾是神树某枚果子里的虚影。

“生命不是结束，是换了种样子存在。” 柳青的指尖轻轻拂过最近的一枚果子，壳里的意识蹭了蹭他的指尖，带着熟悉的暖意。

神树突然轻轻摇曳，满树果子同时亮起，与空无领域的黑光、时空门的青铜光交织成网。柳青仿佛看见无数条线从果子里延伸出去，顺着地脉、顺着风、顺着新生的啼哭，织成张覆盖整个蛮荒的生命之网。

“走吧。” 他重新扶住董辉，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你的时代在等你，而这里的生命，会继续沿着神树的脉络，一直走下去。”

董辉最后看了眼神树，看了眼那枚空缺的果子，忽然笑了。他转身踏入时空门，暗金色的光浪裹着他的身影没入门后，只留下句飘在风里的话：“我真的想看看那孩子长什么样。”

青铜神树轻轻晃动，空着的位置上，新的暗物质正在凝聚，像枚刚种下的种子，等待着下一次意识的轮回。柳青望着满树流转的意识，望着远方部落隐约的灯火，忽然觉得极寒之地的风雪，似乎也带着生命的暖意。

柳青抬手拍了拍小龙的脖颈，龙鳞在残光里泛着细碎的金芒：“走吧，别让董辉一个人在那边等急了。”

小龙甩了甩尾巴，龙爪在冰面上踏开朵金色的涟漪，仰头蹭了蹭柳青的掌心：“始皇时代有好多青铜器，说不定能给我打副龙甲。”

柳青笑了笑，转身望向悬在极寒之地中央的光卵。他闭上眼，意识如水流般淌入那团暖光 ，没有声音，只有清晰的意念在光卵中铺展开，像在沙盘上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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