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雾气还没散尽,三人踩着厚厚的腐叶,像猫一样踮脚前行。青铜剑的剑鞘偶尔蹭到树干,发出 “沙沙” 的轻响,立刻引来头顶的异动 ,一只长着六足四翼的帝江从树杈间探出头,混沌的脸上没有眼鼻,却精准地转向他们的方向,直到董辉屏住呼吸敛去紫电,才慢吞吞地缩回去,翅膀扇动的风带着股陈旧的土味。
“这玩意儿……帝江‘识歌舞’,瞧着倒像块活石头。” 董辉轻声说,指尖捏着片刚掉的木叶,随时准备挡住可能射出的毒液。
柳青没应声,目光被前方渐渐开阔的景象吸住。穿过最后一道藤蔓屏障,墨绿色的湖水突然撞入眼帘 。湖面像块被打磨过的墨玉,倒映着周围奇异的景致,竟让人一时忘了呼吸。
湖的东侧蒸腾着白汽,几株红色的扶桑木长在沸水般的温泉边,树干上缠着赤练蛇,蛇鳞在蒸汽里泛着红光。三只毕方鸟正蹲在枝头梳理羽毛,单足踩着燃烧的叶片,青色的羽翼一抖,就有火星落在水面,溅起的水花却在半空中化作白雾 。那里是极热的区域,连空气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寻常生物靠近即化。
西侧却截然相反,岸边结着万年不化的寒冰,冰崖上垂着晶莹的冰棱,反射着冷冽的光。一头浑身雪白的九尾狐正蹲在冰崖顶端,九条尾巴像蓬松的云团裹住身体,它时不时用前爪拨弄冰棱,碎冰坠落湖面的声响里,竟藏着某种规律的节奏。柳青想起书中说九尾狐 “音如婴儿,食者不蛊”,此刻见它眼神清亮,望着湖面时带着种洞悉一切的沉静,倒像位守着冰雪的智者。
湖的南岸是片温暖的草地,开着紫色的异花,花芯里淌着蜜糖般的汁液。一头羊身人面的狍鸮正趴在花丛里打盹,獠牙上还沾着墨绿色的血,显然刚进食完毕。它对周围的动静毫无察觉,只有耳朵时不时抖一下 。据说狍鸮 “食人,声如婴儿”,此刻却对近在咫尺的九尾狐视而不见,仿佛早已默认彼此的疆域。
北岸最是奇特,岸边的岩石渗着细密的水珠,青苔长得能没过脚踝,空气湿润得能拧出水。一只背着青黑色硬壳的玄龟正趴在岸边晒太阳,壳上的纹路像幅缩小的星图,每道纹路里都嵌着细小的水珠。它偶尔伸长脖子,往水里吐个泡泡,湖底便有银光一闪,那是条长着鱼鳞的巨蛇在回应 。玄龟 “知天时,善卜”,此刻的泡泡或许是在与水中生灵传递讯息。
“快看那边。” 小龙突然用尾巴指了指湖心,那里浮着块黑色的巨石,石上蹲着只五尾一角的狰,正用利爪在石面刻画。它每划一道,周围的空气就震颤一下,远处的毕方鸟便扇动翅膀应和,九尾狐也竖起一条尾巴,连湖底的巨蛇都探出半截身子,吐出分叉的信子。
“它们在沟通。” 柳青低声道,终于明白那些看似杂乱的吼叫、鳞响、爪划声,其实是某种古老的语言。狰的刻痕是指令,毕方的火焰是回应,九尾狐的尾巴摆动是预警,玄龟的泡泡则在传递水底的消息 。这群曾在各自世界称王的妖兽,竟在这片湖域形成了诡异的默契。
董辉看得目瞪口呆,紫电在指尖悄悄隐去:“那只狍鸮刚才吼了一声,西边的九尾狐就转头看了眼南岸,像是在说‘别越界’。”
湖面上的风突然转向,带着温泉的热气与寒冰的冷冽,吹得三人鬓发纷飞。柳青望着那些高傲的身影 ,毕方鸟从不低头看冰崖,九尾狐对岸边的血腥嗤之以鼻,玄龟缩进壳里时连狰的吼叫都懒得理会 。它们像一群被圈养的君王,守着各自的领地,用古老的方式维持着平衡,既戒备又依存。
“这地方…… 是被刻意安排成这样的。” 柳青握紧青铜剑,望着湖面倒映的天空,“每个区域都刚好适合一种妖兽生存,连彼此的间距都像用尺子量过。”
小龙的鼻尖动了动,低声道:“它们好像知道我们来了,但懒得管 ,就像人类看见路边的蚂蚁。”
话音刚落,湖心的狰突然停下刻画,抬起头望向岸边。它的独角闪过一道红光,毕方鸟瞬间收敛了火焰,九尾狐的尾巴全部竖起,玄龟 “扑通” 一声沉入湖底,狍鸮也从花丛里抬起头,獠牙闪着寒光。
空气瞬间凝固。那些高傲的妖兽,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这三个不速之客。
狰的独角红光乍亮的瞬间,空气里的嘶鸣突然炸响。东侧的毕方鸟率先动了。三只青黑色的巨禽展开翅膀,火焰顺着羽根往尖端窜,飞过的轨迹留下三道火线,像烧红的烙铁在空气里划过。它们落地时,爪子踩碎的石子瞬间化作火星,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柳青裸露的手背立刻泛起灼痛的红痕。 那热度比正午的沙漠更烈,连呼吸都带着硫磺味,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喉咙烧穿。
西侧的寒冰同时蔓延。九尾狐从冰崖上跃下,九条尾巴扫过地面,所过之处凝结出半尺厚的坚冰,草叶在冰里保持着挣扎的姿态,像被封进了水晶棺。它身后跟着两只通体雪白的异兽,模样像狼却长着羊角,呵出的白气在鼻尖凝成冰碴,每一步都让地面发出 “咔嚓” 的冻裂声。寒气与毕方鸟的热气在包围圈中央相撞,水汽瞬间化作白雾,又被两边的极端温度撕扯成细碎的冰粒与火星,砸在三人身上又痛又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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