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天纪 第114章 重塑开始

柳青缓缓从那无边无际的意识遐想中抽离出来。

当他睁开眼时，掌心的太无之力依旧在旋转。但它已不再是最初那种黑白分明、纯净澄澈的状态，而是多出了一层淡淡的金辉——那是他方才触碰“无极”时，意识深处残留的共振痕迹，像一缕尚未散尽的晨光，在神识之海里悄然荡漾。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指尖微颤，将神识再度沉太无之核。那是他亲手孕育出的一个小型世界，一方纯净的精神容器。

此刻的核内，如初春般温润，灵气在虚空中如丝带般流动，脉络交错成一座座游离的光桥，轻盈却稳定。

在这片灵域正中央，女娲盘膝而坐，身周浮动着点点星尘，灵壳在她背后宛如一尊母性意识凝聚的造物源泉。

在女娲的面前，漂浮着几尊刚刚成型的新生命体。他们身披简约而神秘的甲胄，金属色泽中蕴藏着柔和灵光。面容清晰，神态肃穆，静静伫立在空中。柳青看着那几道身影，他们的眉宇间竟隐隐透出黄帝、蚩尤、伏羲等人的神韵。那不是复制，而是精神传承的回响。

女娲站起身来，身姿依旧挺拔，只是眼神中带着一抹难掩的疲意。

“他们的肉身已经重塑完成。”她声音轻柔却清晰，“不过，我压缩了他们的体量。虽然依然强大，但神性受限，再也不是你曾经见过的那种‘巨神之身’了。”

柳青缓缓点头，语气平静却坚定：“这正是我们所要的。过往的神性太遥远，距离人类太远。真正的新世界，不该是让神凌驾于人之上，而是该从‘人’的尺度出发，重新塑造秩序。”

女娲望着他，轻轻颔首。却随即眉头一沉，语气低了几分：“不过，你之前交给我的三滴凶兽精血，我尝试着融合进实验体中，结果……确实塑出了三具生命体，但……”

她顿了顿，眼神中多出一抹复杂的忧虑。“它们的神经结构远比预期复杂，意识波动极为剧烈。它们拥有极强的感知力，却无法稳定自己的情绪。凶性极重，几乎每一个思维片段都是战斗与吞噬。我尝试使用母系能量引导它们，压制它们的暴性……但很难。”

女娲轻轻摇头，低声道：“它们仿佛对‘平衡’与‘内省’毫无认知，完全无法构建出‘自我调和机制’。就像，就像一团随时可能崩溃的意识火焰。”

柳青眉头一挑，眼神微冷：“也就是说……它们无法克制自己？”

女娲轻轻点头，语气低缓却沉重：“是的。我曾尝试为它们构建一个最基础的精神架构——给予它们一点点自由意志的空间，但……”

她目光一沉，继续道：“它们表现出的唯一倾向，就是掠夺。对外界的感知是片面的，情绪是暴烈的，行为……几乎本能地朝向毁灭。”

柳青沉默片刻，眼中寒光一闪：“那你怎么处理的？”

“我已将它们列为‘失败之品’。”女娲抬手一指，太无之核深处的虚空随之震动。柳青的神识随之投射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团缓慢蠕动的黑影，像极了被囚禁的兽胎，封印在一片冻结的意识空间之中。

那东西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注视，骤然扭动，爆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低吼，充满野性与仇恨。

柳青神情未动，袖袍轻挥。

“封得还不够深。”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峻。

虚空顿时如水波般涌动，一道道黑白相间的法则符文浮现，化作更深层的封印层层覆盖在那三尊失败体之上。黑影随之被死死压制，动弹不得，气息也迅速沉寂。

柳青收回手，眼神如冷星般清明：“先不管它们。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复刻神兽，也不是再造征服者。”

“我们要的是一个能自我调节、自我认知、自我进化的种族。”

他缓缓转身，望向那些刚刚诞生的躯体。他们依旧静默伫立，如同初醒的星辰，眼神清澈而茫然。

“女娲——我们开始吧。从这里，真正的新文明要起航了。”柳青轻声说着，目光温和，却带着无法撼动的决意。

话音落下，柳青的身影忽然一颤，一道微不可察的涟漪在他周身荡开。下一瞬，他整个人化作一道幽深的旋涡，悄然融入太无之核的光辉之中。

空无领域随之悄然张开，吞噬了他的气息与存在。

他没有留下声音，也没有留下实体，仿佛从未存在过，只余虚空中一缕微风拂动，像是被谁轻轻唤醒，又悄然归于寂静。

女娲静静地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她望着那片刚刚被旋涡吞没的虚空，眼中浮起复杂的情绪——既有思念，也有敬意，更多的却是某种不言而喻的悲悯。

低声自语，她轻轻说道：“……那么，一切，也就真的开始了。”

黄帝部落，黄昏。

夕阳的余晖穿透层层原始林木，光线斑驳地洒落在部落的石殿、土屋与藤蔓围墙之上，像一幅被岁月轻轻描摹的画卷。

山风低吟，带着泥土与兽血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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