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粘稠污秽的猩红洪流如被激怒的太古凶兽,疯狂地冲击着那道由大地之力催生、粗糙却坚实无比的岩石壁垒。
每一次撞击都带来地动山摇般的恐怖轰鸣。巨大的岩石在腐蚀与巨力拍击下剧烈震颤,碎石似暴雨般剥落,又被翻腾的血浪瞬间吞噬。
壁垒表面,勉强流转的守山银辉与土黄山芒在污秽的冲击下明灭不定,恍若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陆琰单膝跪在冰冷的泥泞中,左手死死撑住地面,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深陷泥中。每一次壁垒遭受重击,都恍若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灵魂深处。
体内刚刚融合的山灵血力量几乎枯竭,经脉烧灼般剧痛,左臂那覆盖着裂痕的符文臂铠黯淡无光,每一次微弱的闪烁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剧烈地喘息,鲜血混合着雨水不断从嘴角溢出,滴落在身下冰冷的泥水里。
他挡在昏迷的白芷身前,如受伤却不肯倒下的孤狼,冰冷的银眸穿透翻腾的血浪与粗糙岩石的缝隙,死死锁定着西门方向。
——那个悬浮在猩红核心、如黑洞般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袍身影,墨临。
墨临兜帽下的阴影中,两点冰冷的目光似万载玄冰,牢牢钉在陆琰身上,更落在他身后气息微弱的白芷身上。
那目光中,之前的漠然与嘲弄已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纯粹的贪婪所取代,恍若深渊凝视着唯一的猎物。
“双子共鸣…山灵印记…灵应之血…”宏大、冰冷、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声音再次无视空间阻隔,清晰地响彻在陆琰和白芷的脑海,“钥匙…碎片…终于…完整了。”
随着他的话语,西门那道猩红光柱猛地向内坍缩,核心处那由污秽与怨念构成的庞大漩涡旋转速度骤然加快。
漩涡深处,那个由无数痛苦面孔构成的巨大虚影变得更加凝实、清晰。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混乱、充满了无尽贪婪与毁灭**的恐怖意志,如苏醒的巨神,贪婪地吮吸着青州城弥漫的血腥与绝望。
天空被撕裂出更多漆黑的裂痕,低沉压抑的呜咽声似来自远古的悲鸣,回荡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墨临缓缓抬起了拢在袖中的右手。
那只苍白、修长、覆盖着墨玉般指甲的手,此刻五指箕张,掌心正对隔火带的方向。掌心之中,不再是深邃的黑洞,而是凝聚着一团不断扭曲、旋转的暗红色能量。
那能量粘稠如血,核心却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纯粹湮灭气息。
无数细小的、扭曲的暗红符文在其中沉浮、尖啸。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凝练的毁灭意志,如即将出闸的太古凶兽,疯狂凝聚。
目标,不再是崩塌又被堵住的壁垒缺口,而是——陆琰。以及他身后昏迷的白芷。
他要亲自出手。以湮灭之力,强行剥离铜符碎片,收割这意外觉醒的“双子容器”。
死亡的寒意,如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陆琰的骨髓。他体内的铜符碎片仿佛感受到了天敌的锁定,发出尖锐刺耳的嗡鸣。
暗红戾气疯狂涌动,却被核心那丝纯净的土黄山灵血死死压制。
左臂守山符文的烙印传来撕裂般的灼痛,银光微弱地挣扎着,试图回应主人的意志,却似油尽灯枯。
挡不住。
这股力量,超越了之前所有,这是真正的湮灭。
“结束了。”墨临冰冷的宣告如丧钟敲响。
他箕张的五指,缓缓收拢。掌心那团扭曲旋转的暗红湮灭能量,似被压缩到极致的黑洞,即将喷薄出毁灭的洪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陆琰目眦欲裂、准备燃烧最后生命引动铜符碎片玉石俱焚的刹那。
异变陡生。
“嗡~”
一声清脆、空灵、如玉石相击、又似山泉流淌的奇异颤鸣,毫无征兆地在西门方向响起。
声音并不宏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猩红洪流的咆哮、怨灵的哀嚎,甚至压过了墨临那湮灭能量凝聚带来的恐怖威压。
声音响起的瞬间,西门那道疯狂旋转、喷吐污秽的猩红漩涡,如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一滞。旋转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漩涡深处那巨大的痛苦面孔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充满惊愕与愤怒的嘶吼。
墨临那即将收拢的五指,猛地一顿。
兜帽阴影下,那两点万年不变的冰冷目光,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了——惊诧。甚至…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嗡鸣声的源头,来自猩红光柱的边缘。
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不知何时,静静地悬浮在翻腾的血浪之上,与墨临遥遥相对。
那人身着一袭素白如雪的长裙,裙摆在猩红光芒的映照下,仿佛流淌着淡淡的月华。脸上覆着一张没有任何纹饰、只露出双眼的纯白面具。
面具之后,一双眸子清澈得似雪山之巅的冰湖,此刻却燃烧着两点与白芷眼中如出一辙的、纯粹炽烈的金色火焰。
只是这火焰更加内敛,更加深邃,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悲悯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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