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陆琰的声音嘶哑破裂,如砂轮摩擦,却带着一股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看都没看钱禹,目光转向担架旁。
雷焕庞大的身躯依旧保持着扑护的姿势,如沉默的山岳,将他和白芷护在身下。脊背塌陷,骨骼尽碎,后心插着影步的匕首,气息早已断绝。
滚烫的鲜血浸透了陆琰的衣襟,也灼烧着他的灵魂。
张猛和其他几名亲卫,红着眼睛,死死守在雷焕的遗体旁,手中的刀剑对准了钱禹和察灵卫。
陆琰缓缓地、无比艰难地蹲下身。
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他用那只还算完好的左手,轻轻抚过雷焕怒目圆睁却已失去焦距的双眼。
“合眼吧,雷叔。”声音低沉,压抑着火山般的悲恸与怒火,“你的血,不会白流。”
他小心翼翼地将雷焕沉重的身躯挪开,露出了身下被保护得完好的白芷。
白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泥水中,脸色惨白如雪,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眉心那点青黑的蚀心蛊印记,此刻已不再是点状,而是如活物般疯狂蔓延。
化作无数扭曲的、蛛网般的黑色纹路,爬满了她整个额头,甚至向下延伸至脖颈。剧毒的反噬显然已到了最后关头。
然而,在这片象征着死亡的黑色蛛网中心,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的金色光点,顽强地闪烁着。
一股古老、威严、带着大地生机的气息,正极其微弱地从她体内散发出来,与陆琰心口那丝活跃的山灵血光芒隐隐呼应。
山神血脉!
在蚀心蛊的死亡侵蚀下,在守护者牺牲的悲壮意志刺激下,正在强行觉醒。
陆琰眼中那清冽的银芒剧烈闪烁。
观气术下,他清晰地“看”到:代表蚀心蛊的污秽黑气,疯狂吞噬着白芷的生命本源,而那点微弱的金色血脉本源,似被逼到悬崖边的幼兽,正爆发出最后的、玉石俱焚般的抵抗。
两者在她体内进行着惨烈的拉锯,任何外力介入,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能再拖了!
必须立刻压制蚀心蛊,否则白芷必死无疑。
陆琰猛地抬头,冰冷的银眸瞬间锁定了脸色阴沉的钱禹。
“钱禹!”陆琰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穿透雨幕,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口口声声为殿下安危,为青州百姓!现在!西门告急!寻真会主力正在破城!影步、迷心、血手虽退,鬼语未死!
城西数十万百姓,危在旦夕!你阴阳司巡察使,掌镇邪驱祟之权,此刻不去西门镇压邪祟,守护百姓,却在此处纠缠一介弱女,意欲何为?!”
字字如刀,直指要害。
钱禹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陆琰的质问,将他置于大义的对立面。周围士兵和百姓的目光,瞬间从敬畏变成了怀疑和愤怒。
“你…!”钱禹刚要反驳。
“闭嘴!”陆琰厉声打断,气势如出鞘的凶刃,带着融合双魂后的皇族威严与守山者的冰冷压迫,“青州城防,此刻由我节制!这是父皇圣旨!戍边皇子,战时掌军!你阴阳司,也要抗旨不成?!”
他猛地举起左手。
掌心之中,那枚被守山银光强行封印的、指甲盖大小、内部仿佛蕴含着微型风暴的暗红晶体,此刻正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同时,心口处,沉寂的铜符碎片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和那暗红晶体的牵引,再次发出低沉的嗡鸣,一丝暗红血光透体而出。
“要么,”陆琰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目光如同看着死人,“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去西门,杀敌守城!用寻真会妖人的血,证明你阴阳司的忠心!”
“要么,”他左手微微抬起,那枚暗红晶体在他掌心缓缓旋转,毁灭的气息锁定了钱禹,“就留在这里,用你的命,试试本王这‘邪力’,能不能镇杀你这‘忠臣’!”
威胁!
**裸的威胁!
以力压人!以势迫人!
钱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他身为阴阳司巡察使,何曾受过如此羞辱?但看着陆琰掌心那枚散发着毁灭波动的暗红晶体,感受着对方体内那虽然紊乱却依旧恐怖的气息,尤其是对方眼中那洞穿一切的冰冷银芒…
他毫不怀疑,这个疯子皇子,真的敢动手。
周围的察灵卫,在陆琰那混合着皇权威严与毁灭凶煞的气息压迫下,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好!好!好!”钱禹怒极反笑,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如同寒冰,“四殿下神威盖世,下官…领教了!但愿殿下能一直如此‘神勇’,护住这青州城,护住您想护的人!”
他怨毒地看了一眼昏迷的白芷,又深深看了一眼陆琰心口的位置,猛地一甩袍袖。
“察灵卫!随我去西门!镇压妖邪!”钱禹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身影化作一道金光,朝着西门那喊杀震天、猩红光柱依旧冲天的方向疾掠而去。
他终究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一个刚刚“神迹”般击退三大高手、手持毁灭之器、占据大义名分的皇子彻底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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