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成皇 第199章 残月照孤影（上）

空间乱流拉扯着露娜的全身，每一寸肉和骨头都像要被扯开，脑子也像被什么东西来回碾压，疼得快要散架。

她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眉心那块碎掉的深蓝色标记，光变得非常弱，好像随时会灭掉。

她缩成一团，用手抱住头，在扭曲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空间里打着滚往下掉。

周围一片黑，什么也听不见，只有没完没了的拉扯感，好像要把她扯碎。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只是一眨眼，也可能过了很久……露娜那像是破布一样的身体，猛地从虚空中被甩了出来，像段烂木头被浪头打上岸似的，重重摔在又硬又冷的地面上。

“咳~”

剧烈的疼痛让她暂时清醒了一点。她蜷着身子，咳出一口发黑的血，血丝黏在惨白的嘴角。

身上好像被无数把刀子割过，皮肤火辣辣地疼。想用手把自己撑起来，却发现胳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眉心那块深蓝标记，光芒非常微弱，让她从骨子里感到一种空虚和疲惫。

冷。

这是露娜清醒后第一个清楚的感觉。

不是之前在寒溪林那种湿漉漉、带着毒素的冷，而是一种干巴巴的、像最北边才有的那种刺骨的寒意。

冷风像刀子，轻易就穿透了她单薄的衣服，把她身上那点热气都带走了。露在外面的皮肤很快没了知觉，变成了难看的青紫色。

露娜费力地翻过身，脸朝上躺在冰冷的地上。她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朝着上方——如果那还能算是天空的话。

天上布满了肮脏的、暗红色的云，像凝固的血块，把整个天空都盖住了。

没有星星，没有太阳月亮，只有一轮缺了边的、散发着古怪暗蓝色光的“月亮”，像被什么东西咬过又烂掉了一样，挂在天中间。

那“月亮”看起来不像是实在的东西，更像是一个巨大的、不停晃动的能量漩涡，边缘一直在扭曲、散开，又勉强合拢，散发出让人心慌的空间波动。

“蓝…月…”露娜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只做出这两个字的口型。

脑子里那颗破碎鲛珠带给她的空间感知能力，就算眼睛瞎了，也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那轮蓝月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个很不稳定的空间裂缝，连着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更让她害怕的是，她感觉到那裂缝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带着贪婪的意思，“看”着这个世界，像藏在暗处等着捕食的野兽。

露娜勉强用手撑起上半身，眉心的深蓝标记微微闪了闪，调动起仅剩的那点感知力，探查四周。

她竟然在一片荒凉的高原上。

地上盖着厚厚的雪，雪里混着暗红色的晶体粉末，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让人耳朵难受的声音。

远处，几座陡峭的山像尖刀一样插向肮脏的天空，山体是那种病怏怏的灰白色，表面覆盖着一大片一大片暗红色的晶簇，在蓝月的光下闪着妖异的光。

寒风呼呼地吹，卷起地上的晶体雪粒，打在脸上像细碎的玻璃渣。露娜露在外面的手背和脸很快被划出许多细小的血口子，血刚流出来就冻住了，成了淡红色的小冰碴。

没有植物，没有活物，只有死一样的寂静和寒冷。

“西北三神山。”露娜在心里确认了自己的位置。

那个少年王燃烧了琉璃盏里的心焰，强行打通地脉节点开出的空间通道，到底还是把她送到了地方。

只是这代价……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胸口，那里空荡荡的。本该和她一起传送的少年王和卡隆，不知道去了哪里。

“呃…”一阵剧痛突然从眉心炸开，露娜哼了一声，身体猛地弓了起来。

深蓝标记剧烈闪烁，一股冰冷黏糊的意念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脑子——那是归墟的“注视”。

她强行打开空间通道的行为，就像在黑夜里点起了火把，一下子就把自己的位置暴露了。

快走！必须马上离开这片空旷的地方！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些虚弱。露娜咬着牙，用发抖的胳膊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腿却像灌了铅，每迈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知道必须尽快找到能藏身的地方，躲开那无处不在的“注视”。

寒风裹着晶体雪粒，像一堵看不见的墙，挡着她往前走。

露娜跌跌撞撞地往前，好几次摔倒在冰冷的雪地里，又挣扎着爬起来。

破碎的鲛珠再也保护不了她，身上的紫色鳞片早在空间乱流的撕扯下掉光了，露出来的皮肤很快冻伤了，变成可怕的青紫色。

就在露娜快要耗尽力气倒下的时候，她的脚尖突然踢到了一块凸起来的硬东西。

“啊！”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倒去，却没有撞上预想中坚硬的雪地，而是滚进了一个往下斜的坡道。

露娜缩着身体，在黑暗里滚了好几圈，最后重重摔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地面上。

没有预想的那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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