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成皇 第182章 心焰余烬

露娜感觉掌心传来一丝微弱的震动，就像风中快要熄灭的蜡烛。这感觉在她几乎冻住的绝望里，轻轻点出了一圈波纹。

那块心剑碎片灰扑扑的，上面全是裂痕，摸起来又冷又糙，像冰天雪地里被丢掉的一块石头。

可当她的指尖碰到它时，那一下搏动却那么真实——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一种跨过生死的顽强。

“它还……它还活着！”露娜的声音又干又哑，带着不敢相信的颤抖。她死死盯着掌心的碎片，紫色的眼睛像要把它刻进心里。

旁边奄奄一息的白薇，额头上暗淡的金莲印记突然一跳。她像是快干死的鱼遇到一滴水，用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落在那块不起眼的碎片上。

“陆……琰？”一个破碎的名字从她带血的唇间滑出来，满是悲痛，又夹着一丝微弱的盼望。

是初代守山人陆远山留下的意志？

还是陆琰本该消散的魂魄，在这最后一块碎片里，留下了一点不灭的火星？

轰！

紫宸殿方向，那道通天的污秽光柱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暗红光芒暴涨，像巨兽睁开了贪婪的血眼，吞噬顶端阿莲身影的速度猛地加快。

小女孩的身体在暗红与金紫交错的光芒里剧烈发抖。她脖子后面那粒被蓝银光芒锁住的晶屑，像活过来一样疯狂跳动，每一次搏动，都撕扯着她脆弱的身体和灵魂。

京城上空的漩涡也转得更快了，吸力暴增。无数晶化的建筑碎块、凝固的尸骸，甚至整片地面，都被拔地而起，卷进那暗红色的深渊。

“来不及了！”白薇眼中刚亮起的一点光，瞬间被这末日景象压碎。

她想站起来，想再凝聚金莲的力量，可身体一晃，差点又倒下去。嘴角流出的血里，已经混着暗红色的晶丝。

“光柱已经成了……锚点固定了……归墟之门……挡不住了……”她的声音里全是无力与绝望。

就在一切都仿佛要终结的这一刻。

嗡~

露娜掌心的心剑碎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不再是微弱的颤抖，而是像濒死巨兽最后、最响亮的咆哮。

一道纯粹、炽烈、带着守护与牺牲意志的银光，从碎片最深处的裂痕里冲了出来。这光不刺眼，却像能穿透一切虚假，直抵本质。

银光像有生命一样，瞬间缠上了露娜眉心的鲛珠。

原本力量耗尽而暗淡的鲛珠，一碰到这同源的银辉，就像干枯的大地遇到大雨。深海的蓝色光芒轰然爆发。

不再是保护的水膜，而是化作一股汹涌的蓝色洪流。带着净化、滋养与空间定位的力量，它和银光毫不冲突，反而像找到了失落已久的核心，心甘情愿地融合在一起。

蓝与银，两种不同的力量，在露娜的眉心前、在心剑碎片之上，完美地交织、融合。一个微小的、不断旋转的蓝银漩涡瞬间成型。

漩涡中心，一点纯粹到极致、仿佛能烧尽世间所有污秽的金色心焰，轻轻亮起。

那不是真正的火，是意志与力量的化身——是初代守山人镇压归墟的决绝，是陆琰祭鼎炼魂的不屈，是露娜背负使命跨越死海的坚韧，也是阿莲干净灵魂里，那一点还没被磨灭的、对“家”的渴望。

这一点心焰亮起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共鸣，像看不见的波纹，无视距离、无视光柱阻挡、无视归墟的咆哮，猛地撞向紫宸殿上空那道污秽光柱。

更准确地说，是撞向光柱顶端，那个正被强行变成“门”之支柱的渺小身影。

“阿莲！”

露娜用尽全身力气，把灵魂深处的呼喊，随着那摇曳的心焰，一起轰向光柱的顶端。

污秽光柱的核心，能量洪流像亿万根烧红的针，反复刺穿、熔炼着阿莲的血肉与灵魂。

颈后的晶屑不再是斑点，它像贪婪的种子，根须扎进她的脊椎，蔓延到她脑中，疯狂吸食她的生命、她的记忆、她所有美好的感情，转化成支撑光柱与漩涡的燃料。

阿莲的意识早已坠入无边黑暗。无数暗红的眼睛在四周睁开，冰冷、贪婪，充满毁灭的低语像潮水般淹没她。

属于“阿莲”的部分正飞快消失，被归墟的意志取代。

白薇姐姐温暖的怀抱，露娜姐姐闪烁的紫鳞，陆琰哥哥最后那声叹息……这些记忆碎片，随时会彻底熄灭。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完全吞噬、沉入永恒黑暗的前一瞬间。

嗡~

一点微弱、却无比温暖的光，像划破永夜的第一颗星，突然在她即将沉没的意识深处亮起！

紧接着，是露娜姐姐撕心裂肺、带着无尽悲伤与最后希望的呐喊：

「阿莲——！」

这声呼唤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开了粘稠的黑暗。

阿莲几乎被磨灭的自我意识，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猛地爆发出最后的挣扎。小女孩紧闭的双眼，在光柱顶端骤然睁开。

左眼，还是纯净的金色，此刻却充满了痛苦与挣扎，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滚落，瞬间被狂暴的能量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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