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诚背靠冰冷的舱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作战服上凹凸的纹路,静静回想着阿尔蒙·德对派、阿尔法嘶吼的话语——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脑海里反复碾过:“不行!他们答应了赌局!我不能将战事搁底!这一切都是大统领的行动!当无数束光芒如暴雨般照耀地球时,就算是神,也得亲临这里!这里只是‘停转地’,也有‘亲居派’;等四年后,几个光闪到这里时,我们才能活命!我们是先行队,我们都是骗子,你们则是之后的享用者,或者临时的陪葬者!我们的家就要随光芒抵达这里!你必须明白!”
他至今也说不清道不明,这段关于阿尔蒙·德的记忆为何会像午夜幽灵般突兀浮现,像一段被错误编码的程序,蛮横地强行植入意识深处。但胸腔里那阵莫名的悸动感,却如同一记记无声的警钟,一下下敲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回响,清晰地提醒着他:这里面,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玄机。毕竟,自己和伙伴们在外星领域浴血奋战的种种,从未向外界透露过半个字;可如今,知晓这惊天秘密的人,却像被狂风卷走的沙粒般急剧减少,到最后,只剩下自己、艾漠、秦叶江、岳炜凡、艾星凌、胡护这六个名字还能被称作“活着”了。剩下的刘韩明、虞南棠、吴帆都已经在昨日的袭击中丧生了,胡护和岳炜凡也都脱离了队伍,艾星凌已经处于彻底断开联系的状态,目前在队伍中的也只剩三个人了。
苏诚的指尖在地防军军服的边缘反复摩挲,粗糙的布料纤维早已勾住指甲缝,磨出一片泛红的痕迹,每一次用力都带来一阵细碎的刺痛,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他闭着眼的瞬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忽然剧烈颤抖,如同被狂风卷动的蛛网——那些本想按捺下去的纷乱情绪,分明没被理智框住,反而在喉咙口疯狂翻涌,带着金属冷却液特有的凛冽寒气,呛得他鼻腔阵阵发酸,眼眶也跟着发热。
他闭了闭眼,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努力将胸腔里翻涌如沸的情绪——那混杂着恐惧、愤怒与无力的滚烫洪流,强塞进理智浇筑的钢筋框架里。再睁开眼时,目光像淬了冰的手术刀,冷冽而锐利,开始逐字逐句、如同拆解一枚倒计时归零的精密炸弹般,剖析阿尔蒙·德对派、阿尔法嘶吼的那段话。每一个音节都被他反复咀嚼,像在嘴里含着颗烧红的铁珠,烫得舌尖发麻。
“在当时,派、阿尔法应该和我们一样,都处于毫不知情的状态……大概率是先行来到地球做测试的外星人,遭到了母舰上同胞的背叛。”他说着,指关节重重抵在发胀的太阳穴上,力道大得仿佛要把脑浆都挤出来。眉头拧成一道深沟,能夹住苍蝇,额角的青筋因高速思考而突突跳动,活像几条在皮肤下不安挣扎的青蛇,鳞片都快要刺破皮肉。“从大方向能推导出这个结论,可关键是——阿尔蒙·德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他顿住了,脖颈间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那动作滞涩得像生锈的铁门轴,每一次起落都带着齿轮摩擦般的沉重声响,仿佛有块边缘锋利的铁片卡在喉咙里,稍一用力就要划破皮肉。他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沫,那唾沫干涩得像从沙堆里刨出的粗粝砂纸,划过干涸发紧的食道时,像有无数根细沙在刮擦,瞬间激起一阵细密的刺痒——从喉头蔓延到胸腔,又顺着气管往上窜,仿佛有成百上千只蚂蚁正顺着黏膜攀爬,痒得他舌根发麻,连带着耳膜都嗡嗡作响。
他下意识地想弯腰咳嗽,胸腔里却像被人塞进了一团浸了油的棉花,又闷又堵,沉甸甸地压着肺叶。那股痒意卡在喉咙口,咳不出半点声响,也咽不下分毫,只能死死咬紧牙关,用臼齿抵着下唇,硬生生将那阵难耐的感觉压下去。额角因此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作战服的领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指尖因过度紧张而微微发颤,幅度不大,却像被风吹动的枯叶般止不住地抖。指节泛出骇人的青白,像被极寒冻了整夜的玉石,连指甲盖都透着股病态的青灰色,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裂成粉末。他的目光扫过舱室角落堆积的外星零件——那些扭曲的金属管、闪烁着幽光的线路板,对他而言全是陌生的符号,像一群嘲讽的眼睛。
“我们只是几个手无寸铁的人类高中生,连外星科技的门槛都摸不着,”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皮,“就像踩在柏油路上的蝼蚁,哪有什么价值,值得一个掌握星际文明的外星人,专门耗费精力来追杀?”
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的冷汗蹭在颧骨上,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是因为派、阿尔法吗?可派、阿尔法只跟我们透露过目的地的坐标——一串我们记不全的数字;故乡那模糊的大致轮廓——像孩子随手画的涂鸦;还有些基础到可笑的宇宙常识——比如哪颗恒星会发光,哪片星云有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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