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果断的办法 第69章 “走出心情的低谷”

这难道不是自己来到这里后，唯一一件全然由自己做主、满心期许要去达成的事吗？寻找李怡项主任——这个自始至终贯穿行程的任务，在过去漫长到几乎快将人意志磨碎的日子里，希望如风中残烛般渺小，那微弱的火苗在无尽的黑暗与迷茫中，随时都可能被扑灭。苏诚的心恰似秋千，被无形的力量拽着，在迷茫的高空中忽上忽下、飘忽不定，永远找不到能让它安稳停靠的终点，就这么不停地晃啊晃，一圈又一圈，却始终荡不到头，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循环的梦魇。

而此刻，脑海中突然闪过杜远洋的事，他条件反射般在心里默念：派法，派、阿尔法，也不知他现在究竟怎样了？！那念头刚一出现，回忆便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当时得知消息的瞬间，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然后瞬间坠入冰窟，那彻骨的寒冷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每一根骨头都被冻得发疼，这种感觉，和李怡项主任失踪时如出一辙，就像命运故意开的残酷玩笑，让痛苦一次次精准地击中他。

两个亲近的人接连与自己分离，那种滋味难以名状、说不清道不明，像是有无数细密的针，一下又一下地扎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疼得人无法呼吸。那复杂的心情，根本无法用言语去评定，也不知道该向谁诉说，只能独自承受。这种痛苦的煎熬，让他深深觉得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没有任何用处，所有的一切都在不受控制地朝着极端滑落，仿佛被一只来自深渊的手，硬生生地拖向黑暗。照这样下去，以后只怕会迎来更多亲人的离去，绝望的阴影如同泼墨般在心底越扩越大，渐渐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快要喘不过气来。

苏诚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摆脱这些负面情绪，努力试着站在规律者的角度去思索。规律者们惧怕的是亲人活不到某个关键的时刻，他们在时光的夹缝中，小心翼翼守护着与亲人的时光；而自己害怕的，却是亲人在身边，却因自己遭遇不幸，仿佛自己是一个会给身边人带来厄运的魔咒。人本质上都是自私的，可规律者在这样艰难的时刻，除了依托冰冷的法则，竟还能怀揣着无私的使命，这是多么难能可贵。当重大的事情降临，便是他们出山践行使命之时，历史和命运将沉甸甸的责任安排在他们肩头，必定有其深刻的原因。

几千年的传承，像一条坚韧得无法扯断的纽带，牢牢串联起过去与现在，让古老的精神在岁月中延续；几百年的教诲，如同一盏盏永不熄灭的明灯，在黑暗中照亮前行的道路，指引着方向；几十年的新生，似雨后春笋般，带着蓬勃的希望与无尽的活力，不断注入新鲜血液。这便是规律者，历经数千年岁月洗礼，看尽世间沧桑变迁，却依旧能保持活跃的奥秘所在，他们就像历史长河中隐秘却坚定的守护者，默默承载着使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守护着某种平衡与信念，哪怕无人知晓，哪怕前路荆棘满布，也从未停下脚步 。

苏诚一直像只受惊的小鹿，小心翼翼地躲在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后面。他整个人猫着腰趴在那儿，身子微微前倾，眼睛透过树叶的缝隙，紧张地朝着不远处张望，仿佛在窥探着什么秘密，又像是在躲避着某种未知的危险。就在他全神贯注的时候，一只纤嫩又细腻的手，宛如春日里轻柔的微风，带着温热的触感，悄然无声地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那触感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却又好似蕴含着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惊得他全身一震，本能地猛地回头。

映入眼帘的那人，正是——艾漠。她的脸庞在斑驳的树影下显得格外柔和，眼神中透露出关切与焦急。原来艾漠并没有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回去。自他们分别后，她的心就一直揪着，心里满满当当记挂着苏诚。她实在放心不下，担心苏诚会因一时冲动又折返回去。事实上，刚才她听到了 “苏浒” 这个名字，凭借着对苏诚的熟悉，再结合他闪躲的神态、举止间流露出的异样，她敏锐地推测出这就是苏诚的父亲，而且从苏诚的表现中察觉到，他一定很怕面对自己的父亲。

艾漠深知苏诚的性格，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或许正陷入低谷。毕竟她本就是个体贴入微、心思细腻的人，之前苏诚在她伤心难过时，曾像一束温暖的阳光，温柔地来到她身边，轻声安慰她，给予她温暖与力量，让她在黑暗中感受到了希望。而现在，艾漠就是专程来还这份珍贵的恩情的。她轻轻走到苏诚旁边，缓缓蹲下身子，而后慢慢坐在他的身旁，像是怕惊扰到他。坐下后，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同时也想给此刻略显紧张的氛围增添一丝舒缓，这才开口问道：“你还好吗？苏浒…是你父亲吗？”

“我还好啦，苏浒是我的父亲，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苏诚说着，嘴角微微上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还略带幽默地继续说道，“但你说的‘你还好吗’里的‘还好’，我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到底算不算还好。” 可那笑容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瞬间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苦涩，那苦涩如同藏在心底深处的伤疤，只有他自己能真切地感受到。

“哦，行吧。那我就权当你还好啦。那你为啥要躲着你的父亲呀？”艾漠眨着明亮的眼睛，眼睫毛像小扇子般忽闪忽闪，试探性地问道，眼神里满是关切与好奇，仿佛要把苏诚的心思看穿。

“这一点就别问啦？真没什么意思，就是一点小问题罢了。”苏诚微微别过脸，脸庞的轮廓在树影下显得有些生硬，他刻意回避着艾漠的目光，声音低低地回答道，显然不想过多提及这段让他纠结的过往。

“哦，不让问、说没什么意思、还说是小问题？往往说没什么意思的，其实就是很有意思，我可好奇得紧呢。”艾漠撇了撇嘴，小巧的嘴唇嘟起一个可爱的弧度，撒娇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娇憨与执着，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又带着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

“不行，真的不行。”苏诚轻轻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混着夜晚的凉风飘散开来，他的眉头微微拧起，有些服软又有些无奈地说，可语气里，那一丝对艾漠这般执着的无奈妥协，就像藏在褶皱里的糖纸，隐隐约约能被察觉 。艾漠这样的追问，让他心底那扇原本紧闭的门，被轻轻撞出了一道缝隙，可他还没准备好，把那些藏在门后的情绪，一股脑地袒露出来。

“哼，什么行不行的呀。”艾漠微微皱眉，那两道宛如春日柳叶般的秀眉紧紧蹙起，恰似两片被微风轻轻拢在一起的嫩绿柳叶，透着几分俏皮又带着一丝嗔怪。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嗔怪的神色，仿佛藏着一抹淡淡的雾气，那是对苏诚有所埋怨的情绪在悄然弥漫，语气中不自觉就带上了些许埋怨，宛如轻柔的微风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之前在教室里，每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宛如金色的纱幔轻柔地洒在课桌上，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无论是那静谧得能听见花开声音的花园小径，两旁盛开的花朵如繁星般点缀着，还是热闹非凡、充满青春活力的操场边，同学们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我都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最弱小、最脆弱的一面展露给你看了。我向你倾诉那些如影随形却无人知晓的烦恼，它们像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小怪兽，时不时地冒出来啃噬着我的内心；我与你分享内心深处那如深渊般恐惧，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我把自己的真心像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稀世珍宝一样，毫无保留地坦诚呈现在你面前，跟你坦诚表达过我的想法，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我的真情实意。

可你呢，却总是像只受到惊吓的蜗牛，一遇到风吹草动，就立刻把自己的心包裹得严严实实，紧紧地缩在那看似坚硬实则脆弱的壳里，对我紧闭心门，不肯把心事展现给我。你说你虚伪吗？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你一直都是真诚且善良的。你说你丢人吗？当然不丢人啊。但这就是我眼中现在的你呀，苏诚。”

艾漠顿了顿，她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灼如焰，直直地看着苏诚，那眼神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炽热得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带着一种让苏诚无法逃避的炽热。她的语速陡然加快，像是决堤的洪水，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原本自然垂落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握拳，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像是要把内心深处那如潮水般汹涌的焦急与关切，都通过这急切的话语一股脑地传递出去。

“你得更极端、更果断一点！有时候，人不能总是在原地徘徊，只有勇敢地迈出那艰难的一步，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打破内心那禁锢自己的枷锁，才能真正解决问题。别总是把所有心事都憋在心里，任由它们在心底像腐坏的种子一样发酵、溃烂，慢慢地侵蚀你的心灵。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越来越难受，越来越痛苦，如同深陷泥沼，越挣扎陷得越深。”

艾漠越说越激动，胸口如汹涌澎湃的海浪，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将她内心积压已久的情绪全部宣泄出来。每一次起伏，都似海浪狠狠地拍打着堤岸，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那是她内心强烈情感的震颤。说到最后，她猛地站起身来，身姿笔挺得如同傲然挺立在广袤大地的白杨，坚韧而挺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坚定的力量。她眼神坚定又认真地直直看着苏诚，那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要将自己心底所有的情感，如决堤的洪流般，毫无保留地倾注在这深情的一眼之中。

随后，她像是用尽了全身每一丝力气，声嘶力竭般大声但又果断平静的说道：“苏诚，我爱你。” 这一句话，恰似一道划破漆黑夜空的闪电，不仅带着耀眼夺目、令人眩晕的光芒，更蕴含着足以震撼人心的磅礴力量，以雷霆万钧之势瞬间击中了苏诚的心。他只感觉脑袋 “嗡” 的一声，犹如遭受了一记重锤，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失去了意义，整个宇宙都安静了下来。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如同一尊雕塑般愣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原本紊乱如一团乱麻的思绪，在这瞬间如被冻结的湖面，瞬间凝固，所有的念头都在这一刻停滞。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静止，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了虚无，只剩下他和艾漠，以及这震撼心灵的表白。

紧接着，他的心脏像是脱缰的野马，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那跳动的力量仿佛要冲破胸膛的束缚，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要挣脱身体的禁锢。那剧烈的跳动声，在他耳边如擂鼓般震响，一下又一下，如同战鼓在战场上疯狂敲击，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从混沌中震醒，让他直面这份突如其来却又炽热无比的情感。

在这心绪翻涌间，苏诚的双脚像是被一股神秘而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竟在不知不觉中朝着校门口的方向缓缓走去。此时，父亲苏浒远远地就看到了他，那熟悉的身影宛如一道曙光，映入眼帘的瞬间，苏浒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那惊喜如同在漫长黑暗中突然亮起的明灯，这盏灯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瞬间驱散了他心中积压多日的阴霾，让他的内心重新被光明与温暖填满。

紧接着，担忧与喜悦的复杂情绪如同潮水般，以排山倒海之势交织在一起，瞬间涌上心头。他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在他沧桑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泪痕。他的脸上满是悲喜交加的神情，那神情中既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如同干涸的土地迎来甘霖，又有对儿子深深的担忧，仿佛儿子依旧身处无尽的危险之中。

紧接着，苏浒再也顾不上其他任何事情，双脚像是生了风一般，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苏诚奔去。他的脚步急促而慌乱，每一步都带着他急切的心情，仿佛生怕下一秒苏诚就会像幻影般消失不见。这种感觉就像握住一把流沙，明明已经很用力，却还是害怕稍一松懈，手中的沙子就会全部溜走，只留下无尽的空虚。

待跑到苏诚面前，苏浒张开双臂，那双臂宛如温暖而安全的港湾，毫不犹豫地一把将他紧紧抱住。那力度仿佛要将苏诚彻底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仿佛只有这样紧密的接触，才能让他真切地确认儿子真真切切地在自己身边，不是虚幻的梦境。平日里高大、坚毅，如同一座巍峨山峰般的身躯，在这一刻，在苏诚面前竟显得有些柔弱渺小。仿佛所有的坚强都在此刻化为了绕指柔，全都变成了对儿子深深的牵挂与害怕失去的恐惧。

苏浒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寒风中孤零零摇曳的树枝，脆弱而无助。他带着哭腔，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得厉害，几乎是哽咽着说道：“你可别再这么吓我了，孩子！爸爸真的不想失去你！你答应爸爸好吗？这一切都是爸爸的错，别做傻事啊！儿子，爸爸爱你……” 那饱含深情与愧疚的话语，随着微风，如同轻柔的羽毛，轻轻地飘散在空气中。然而，这看似轻柔的话语，却如同千斤重的巨石，无比沉重地落在了苏诚的心间，瞬间击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苏诚只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仿佛承载了太多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