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号的具象化,是苏沁骤然撕裂的惨叫。
她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整个人猛地向前一扑,双手死死撑在冰冷的地面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起骇人的青白色。
她的太阳穴青筋暴起,如同有两条狰狞的毒蛇盘踞其上,每一次搏动,都带来非人的剧痛。
“呃啊——!”
痛苦的呜咽从齿缝间挤出,苏沁头顶那由精神力构筑的【共感共鸣】词条剧烈闪烁,如同濒临崩溃的显示屏,投射出无数混乱的光影碎片,在火线场地的空气中扭曲、变形。
那不是随机的杂讯。
一幕幕无声的画面在众人眼前炸开:昏暗的地铁隧道深处,一个穿着环卫工制服的男人背靠着潮湿的墙壁,面容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张大嘴巴做着无声的嘶吼,那股绝望几乎要溢出光影;一间废弃的旧医院病房里,一个瘦骨嶙峋的病人躺在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手指却在空气中疯狂划动,仿佛在拼写着什么看不见的字句;一所荒废学校的教室,布满灰尘的黑板上,一行行字迹飞快地浮现,又在下一秒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擦去,只留下模糊的白色残影。
“他们……还在……”苏沁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汗水浸湿了额发,声音嘶哑而急促,“还在试图抹除……但这次……不是靠教义,是靠‘工程’!”
言辙瞳孔骤缩,他凝视着苏沁眼中飞速倒映的混乱轨迹,那是一条条精准的坐标数据流。
他没有去安抚苏沁,因为他知道,此刻最快的解脱就是找到源头。
他猛地转身,指尖在战术平板的城市地图上划过,苏沁眼中闪烁的三个主要精神残响坐标被他瞬间捕捉。
“地铁三号线废弃段、市立第三人民医院旧址、城南第七中学……”言辙的指尖在地图上划出三道弧线,它们最终交叠于三个不起眼的点上,“都是‘静流工程’近期的施工地!”
片刻后,被九叔半拖半拽拉来的老钟,一看到苏沁竭力维持着的“黑板划字”场景,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都在哆嗦。
“回音……蚀刻……”他失声叫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源自古老传承的恐惧,“我师父说过!有些‘铭文载体’不靠声音,它们靠的是‘未说出口的表达’来储存记忆!就像那块黑板,它记下的不是字,而是‘想要写字’这个行为本身!”
老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死死盯着那片光影,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存在。
“一旦这种载体被污染,它就会像鬼打墙一样,不断复现那些被删除、被压抑的内容!这、这种载体最危险——它会主动吸引‘剥离者’!那些怪物会把任何试图解读它的人当成‘修复程序’,强行把你拉进去,用你的精神力去完成它们的‘修复’,直到把你榨干!”
言辙的眼神愈发冰冷。
他立刻调取了小郑冒死移交的“静流工程”内部人员名单。
正如预料,所有登记的身份信息在数据库里都查无此人,全是伪造的幽灵。
但天网恢恢,资金流向却留下了唯一的线索——所有工资的发放账户,都指向一家注册地址为空,法人代表不明的空壳企业。
“静音养护公司……”
言辙低声念出这个名字,闭上双眼,指尖轻点名单的电子文档。
他没有去追查银行账户,而是直接开始剥离这份名单上残留的、极其微弱的精神印记。
那些经手过这份文件的人,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也会留下思维的残响。
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无数细碎的、断裂的信息流被重组、拼接。
终于,他从一层层伪装的数据和无关的思绪中,捕捉到了一段被加密、被层层包裹的核心指令波段。
【清音律令·三级响应:目标词条‘人类之声’出现异常活跃迹象,立即启动‘记忆覆写协议’。】
言辙猛地睁开眼,一抹讥讽的冷笑在他唇边绽开。
“他们不是在修管网,”他的声线冷得像冰,“他们是在给整座城市打补丁。”
一个旨在抹除特定“记忆”的庞大工程,已经悄然启动。
为了把这些藏在城市肌理之下的“程序员”引出来,言辙当机立断,布下了一个凶险的陷阱。
他让白露深夜潜入旧图书馆的工地,将第二块血契风铃的残片埋入了地基深处。
紧接着,一条“共感阵令已找到核心碎片,即将重启”的假消息,通过几个被言辙精神暗示过的黑市情报贩子,如病毒般扩散开来。
陷阱的真正核心,是小灰。
言辙在它的体内,临时植入了一个微型的【被动共鸣信标】。
这东西不会主动发出任何信号,但一旦有携带特定精神印记的“清除者”进入它周围五十米,信标就会被动激活,瞬间对目标进行一次反向精神扫描,并将最原始的精神轮廓图传回给言辙。
当夜,月色如霜。
旧图书馆工地静得像一座坟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