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处那只眼睛的颤动,仿佛一道无声的指令,瞬间贯穿了地壳与苍穹。
几乎是同一刹那,城市上空风云变色。
一道刺耳的嗡鸣自天顶扩散,仿佛整个天空变成了一面被敲响的巨锣。
无数肉眼不可见的金色丝线凭空浮现,交织成一张覆盖全城的巨网,网格的每一个节点都闪烁着冰冷、绝对的秩序光芒。
“命名审查,启动。”
七道身披银色长袍、手持星纹权杖的身影,如七尊神只般悬浮于城市中央,他们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们,正是“神规”的执行者——七律影。
“正名之网”降下,一场针对“意义”的清洗开始了。
街头巷尾,那些刚刚由【破壁者】们用生命和颜料绘出的涂鸦,那些象征着反抗与自由的“异名”,在金网的辉光下,如同被阳光暴晒的露水,迅速褪色、剥落,最终只剩下斑驳的墙壁。
一名年轻的【绘梦师】刚刚在画布上勾勒出一条翱翔于楼宇间的巨鲸,笔尖落下的瞬间,画布上的色彩便瞬间黯淡,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检测到非标准词条‘梦境巨鲸’,强制修正为‘未定义大型海洋生物投影’。】
阿正手中的铜锣发出最后的悲鸣,那由无数次敲击灌注的【守夜人】之名,被金网无情地剥离,退化成了【金属打击乐器】。
他用尽全力挥动锣锤,却只能发出一阵沉闷的“噗噗”声,再也无法唤醒沉睡的街道。
苏沁在天台上的舞步戛然而止,她那充满力量与美感的动作,被系统冷酷地标记为【无功能性肢体运动】,每一个跳跃都变得沉重而毫无意义。
城市陷入了一片死寂,不是声音的死寂,而是“意义”的荒漠。
人们看着自己被强行定义为【职业未定义】的身份,看着身边的一切都回归到最原始、最冰冷的物资本质,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开始蔓延。
或许……我们真的错了吗?
或许,名字,真的不该由我们自己来起?
就在绝望如同瘟疫般扩散时,藏身于暗巷中的言辙,却低声笑了起来。
“果然来了。”他望着天空中那张耀武扬威的金色巨网,眼中没有丝毫意外,“神规的反扑,从来都这么傲慢,这么……愚蠢。”
他早就料到,当新的“命名”开始动摇“天书”的根基时,七律影必然会动用最蛮横的手段进行清洗。
但真正的反击,从来就不在天上,而在地下,在每一个被他们忽视的角落里。
言辙摊开手掌,那张残卷星图在他掌心缓缓旋转。
他闭上眼,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入其中,将那复杂的星图结构瞬间拆解、重组,化作七道微不可察的光点。
这,便是他埋下的七颗“命名种子”。
“去吧,在他们最想不到的地方,生根发芽。”
第一颗种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阿正那面失声的铜锣。
在铜锣内侧,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逆向纹路悄然成型,那是由无数细密星点组成的四个字——【守夜人之誓】。
它不与正名之网对抗,而是潜伏,等待着被再次敲响的时刻。
第二颗种子,沉入了那个年轻【绘梦师】的颜料桶底。
颜料之下,一枚【画即呐喊】的潜印深深烙印,它将赋予每一滴颜料不屈的意志。
第三颗,第四颗……第七颗种子,分别注入了小禾的舞鞋、老铁的扳手、甚至连老缝最后抛出的那件,被苏沁珍藏的“身份衣”之上,也被赋予了一道【我名自定】的静默词条。
这些种子,就是言辙布下的“命名病毒”的载体。
它们无声无息,完美地避开了“正名之网”的扫描。
当七律影高高在上,宣布“命名秩序已初步恢复,所有异名已被清除”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名因为涂鸦被抹去而失魂落魄的少年,颤抖着捡起一块碎石,在墙上划下了他此刻心中唯一的念头。
“我是光。”
三个字歪歪扭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然而,就在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石刻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竟自己开始发光,光芒虽然微弱,却坚定不移。
紧接着,在这三个字的旁边,新的字迹自动浮现,仿佛是墙壁自身的回响:“我不是影。”“我不叫废物。”“我要当星!”
连锁反应被触发了!
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周围的空气中,似乎有无数看不见的力量在响应他的呐喊。
附近的地面上,一株被踩踏的小草旁,竟也浮现出【生命不屈】的微光词条。
这,正是残卷星图埋设的“命名病毒”——一旦有任何个体尝试进行最基础的“自我定义”,病毒便会激活,并感染周围的环境,使其自发生成支持性的、共鸣性的新词条!
短短一夜之间,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
全城三百多处,都出现了类似的“命名涂鸦”,它们无视了“正名之网”的压制,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像三百多只睁开的眼睛,嘲弄着天空中那七个高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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